苏离知道躲不过,只好从假山石后走了出来,朝水泽微微一福道:“打扰公子雅兴,还请公子恕罪。”水泽闻声抬头,见一个女子站在身前,水泽心中好奇,借着月光,暗暗地打量起这位女子。

只见这女子梳着常云髻,发间只插了一根白玉钗,其余的头发散在肩头,直至腰际。耳上坠着一对珍珠耳环,身着碧青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静静的站在那里。水泽看罢多时,才想到东宫并无此人,想来是后宫新晋的贵人。

苏离见眼前的人一直打量着自己,也暗暗地观察起眼前的这位公子,此人身着水蓝色云锦长袍,腰间只系了一个汉白玉佩,比起二哥温润此人倒是多了一丝冷冽,此人衣饰虽普通,可是这云锦也是进贡之物,此人怕也是宫中之人。

继续道:“今日打扰公子纯属无心,公子若是无事,妾身就告辞了。”水泽见苏离一直叫他公子,于是便道:“你叫我公子?”苏离道:“这深夜您独自在宫中吹笛,您是王爷?”水泽听了道:“听说过寒王吗?”

苏离一直听闻寒王爷温润如玉,最善吹箫,但此人却周身冷冽,一把长笛不离身,苏离知道此人应该不是寒王爷,但既然他这样说,苏离也不追究,急忙福身道〝“妾身参见王爷。”水泽心下好奇,便问道:“敢问小主是哪个宫里的?”

苏离福身道:“妾身太子良娣苏离,给王爷请安。”水泽听了倒是一惊,原来她是自己的良娣,怎么自己从未见过。这女子倒是与众不同,不似那些庸脂俗粉。

便急忙行礼道:“原来你是三哥的良娣,小王有礼了。”苏离急忙道:“王爷客气。”水泽笑笑道:“这更深露重,良娣怎么独自一人来此?”苏离向来是随和洒脱之人,便道:“实不相瞒,今夜我是听了笛声才循着笛声来此的,不想扰了王爷的雅兴。”

水泽道:“小主也爱笛子吗?”苏离道:“我自幼学琴,对笛子也只是粗通而已,不比王爷技艺精湛。”水泽听了,就道:“良娣别谦虚,在下倒要请教一曲了。”说罢,将随身的长笛交给苏离。

苏离见此笛乃是白玉雕成触感细腻,心中也十分喜欢,笑道:“那妾身献丑了。”水泽忙道:“良娣请。”苏离拿起玉笛,一曲长门怨缓缓而出,极尽哀婉缠绵,一曲已毕,水泽看看苏离道:“良娣与三哥不好吗,怎么吹了这个。”

苏离并不接话,只是道:“昔年陈阿娇风华绝代,得宠于汉武帝,可谓万千宠爱于一身,武帝不惜造金屋以娱阿娇,何等情重。又有几人知道武帝凉薄,不消几年,武帝就有新人在侧,将阿娇冷落与长门宫,昔年荣宠,如今也只能望穿秋水,可叹,帝王之家最无情,入了宫,就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水泽听了苏离的一番话,倒是钦佩不已,没想到苏离竟然将宫中是看的如此透彻,但听了苏离这番话,水泽心中倒是有一丝伤感,世间多少女子都想嫁入东宫,享尽一生荣华,为何苏离却对自己不屑一顾。

想到此水泽道:“三哥是东宫太子,未来的国君,又是文武全才,嫁与三哥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良娣为何如此伤感?”水泽见苏离不语道:“世间都传三哥是爱慕美色之人,良娣绝代风姿,必然有受宠之时。”

苏离笑笑道:“我嫁与太子是无可奈何,圣命难违,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妻妾成群,未尝不是无可奈何。”水泽并没有想过苏离会说这番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一袭青衣的苏离,苏离见水泽不语,急忙福身请罪道〞“妾身胡言乱语,王爷恕罪。天色不早了,妾身告辞了。”说罢,便转身离开花园,往栖雪轩去了。

水泽看着苏离远去的背影笑笑,随即轻叹一声,复又吹起笛来,却是一曲凤求凰。次日清晨,苏离因要去赏花,特意早早起了,落儿等人急忙上前服侍,苏离坐在梳妆台前,静兰打开衣柜道?请良娣挑选衣服。”

苏离走到衣柜前,知道今日众人都在,不能太过艳丽,以免招摇,也不能过分素净,免得落个不敬太子妃的罪名,随手拿了一件藕荷色素锦宫装,衣服上绣了几朵白梅,清爽干净,款式是按规矩裁制的,并无半分出挑。

苏离收拾已毕,才扶着落儿往燕茹处走去,燕茹自小骄纵,又因生的绝代风华,一心嫁入皇室,没曾想几年前的选秀,自己因病错失,却阴错阳差,自己嫁入东宫,做了东宫主位,日后太子登基,自己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不巧的是,苏沁也嫁入东宫,自己绝色风姿,也是要落于下风了,今日邀请众人赏花,燕茹特意盛装出席,以便艳压群芳。苏离来时,有几位妃嫔已经到了,苏离急忙向燕茹请了安,又与众人见了礼。

燕茹见苏离一身素锦,倒有些怯弱不胜的样子,因而也没把她放在心上,只是对众人道:“妹妹们,这御花园的菊花开的正好,我们不妨前往一观。”众人急忙附和,众人便往御花园赏菊去了。

说是赏菊,不过也就是说笑几句,婉清因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并没有去赏花,芊芊本来就是小孩子心性,拉着雪岚说笑,众人说笑一会,也没了什么情致,就各自散了。落儿扶着苏离往回走。

落儿见苏离淡淡的就道:“小姐,今日太子妃,邀咱们赏花,怎么也不理咱们,只拉着大小姐说笑。”苏离笑笑道:“不要多嘴。免得惹祸上身。太子妃自有打算,何况,我不过就是一个充数的,有什么要紧。婉姐姐得了风寒已经几日了,咱们去幽兰居瞧瞧吧!”落儿听了,急忙应了一声,便扶着苏离往幽兰居去了。

幽兰居内,婉清斜靠在榻上看书,碧儿,在一旁做针线,少时,紫儿进来道:“小姐,苏良娣求见。”婉清听了,急忙道:“快请妹妹进来。”紫儿急忙应了,少时,就见她一袭紫衣的苏离款款进来。

婉清见苏离来了,急忙坐起来道:“妹妹来了,快请坐,是我失礼了,碧儿上茶。、苏离急忙笑道:“不知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婉清急忙道:“不是什么大病,有劳妹妹费心,今日去赏花可高兴吗?”

苏离听了道:“左不过就是那样,我不过充数而已。”婉清见碧儿捧上茶来,急忙道:“妹妹尝尝,这是新的碧螺春,用的荷叶上的露珠烹的。”苏离笑着接过茶用了,姐妹又闲话了一会儿,苏离见天色不早。

便对婉清道:“姐姐好生养着,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了。”婉清急忙道:“妹妹好走。”又吩咐碧儿送了苏离出去。

苏离便扶着落儿的手,往栖雪轩去了,用了晚膳,苏离总是觉得烦闷,便道:“若雪,屋子里烦闷,你陪我出去走走。”若雪急忙扶着苏离出了门,不知为何,苏离总会想起昨夜的笛声。便对若雪道:“小花园秋菊繁盛,咱们去那瞧瞧吧。”

若雪急忙应了,扶着苏离往小花园去了,东宫的小花园并不是很大,穿过菊花丛,就有一个水榭,苏离也因乏了,便对若雪道:“咱们上去坐坐吧。”若雪急忙应了,扶着苏离上了水榭。

苏离素来喜欢水的清澈灵动,上去坐坐也觉得心旷神怡。心里高兴不已,于是便对若雪道:“回去取我的琴来。”若雪听了急忙道:“是,小姐稍候,奴婢去去就来。”说完急忙跑了出去。

苏离坐在圆凳上,看着天边的夕阳,轻声道:“夕阳熏绿草,江色入疏帘”。刚刚说完,就听人道:“良娣倒是闲适自在。”苏离闻声抬头,就见一袭白衣的水泽站在身前,苏离急忙起身行礼道:“见过王爷。”

水泽笑笑道:“良娣客气了,良娣倒是自在,一个人独自在这水榭中看日落。”苏离笑笑道:“王爷取笑,妾身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王爷也喜欢夕阳吗?”水泽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良娣果然是个雅人,在这水榭中看落日,倒是别有一番情致呢。”

说罢就坐了下来,对苏离道:“良娣请坐下说话。”苏离幼承闺训,自知与男子同坐不妥,水泽看到苏离这般模样心中了然。便故意道:“怎么良娣害怕小王不成?连坐下也不敢。”苏离听了,急忙道:“王爷说笑了,妾身不怕。”于是就在水泽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另有丫头奉上茶来,苏离只是静静的喝茶,并不多话,水泽也是不语,只是看着低头品茶的苏离,今日的苏离梳着流云髻,发间别了一支紫玉钗,并几颗珍珠装饰,耳上也带了一支紫玉耳坠,身着一身藕荷色素锦宫装,上面绣着几朵盛开的白梅。比起初次见她时的清雅,倒是多了几分温婉气质。

正看着,就听天空一声闷雷,就急急的下起雨来,水泽见下雨了,笑道:“今日倒是有趣。”苏离不解,便道:“王爷何出此言?”水泽道:“刚才良娣在这水榭之中看夕阳,是件雅事,如今又遇到这雨,这赏雨倒也是一件雅事呢,可惜今日没有带笛子来,不然倒也可以附庸风雅一番了。”正说着,就见一袭绿衣的若雪,捧着琴,急忙走进水榭,向苏离福身道:“小姐,您的琴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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