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的打扮?你是谁,找我所为何事!”
马致远紧握着柳叶手术刀,低沉喝问道。
“我曾是苗疆圣女……那小屁孩如果没有我的爱蛊保存尸体,你根本没有救活他的机会,更没有一步登天为国舅的鸿运!”
“现在我是从被皇帝老儿从天牢放出来的大明琴颜公主,朱琴颜!他要我七天后嫁给你……下次咱们还会再见的!”
留下这两句话后,神秘冰冷美女的倩影,就一闪而逝……
太庙龙吟,祖宗显灵。
这八个字,像一场十二级的滔天飓风,从庄严肃穆的前朝,呼啸着席卷了戒备森严的后宫!
后宫,是天下最华贵,也是最阴冷的牢笼。
这里的女人们,一生都在为了两样东西争斗。
皇帝的恩宠。
儿子的前程。
皇长孙朱雄英的“死而复生”,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每一个育有皇子的妃嫔心上!
尤其是,当她们得知,缔造这桩神迹的,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一个名叫马致远的年轻国舅时!
坤宁宫里,马皇后的笑声,几十年来从未如此开怀。
坤宁宫外,各宫的妃嫔们,脸上的笑容像是用尺子量过,弧度标准得找不出一丝瑕疵。
她们的嘴里,涂着世上最甜的蜜,说着“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的吉祥话。
可那眼神深处,却藏着比数九寒冬的冰碴子,还要冷的嫉妒与怨毒。
外戚!
一个手握通天医术的外戚!
这对于她们和她们的儿子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储秀宫。
郭宁妃斜倚在贵妃榻上,纤纤玉指,轻轻拨弄着面前香炉里升腾起的袅袅青烟。
她是鲁王朱檀的生母,圣眷正浓,向来以温婉贤淑、不争不抢的形象示人。
可此刻,那张艳若桃李的俏脸上,却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郭宁妃轻轻抚摸着自己保养得宜的脸颊,指甲上的丹蔻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一个和马皇后沾亲带故的野小子!
一个能让死人开口说话的妖人!
他就像一根楔入东宫根基的毒钉,更像一座压在她儿子朱檀未来太子之路上,搬不动、也绕不开的巍峨大山!
这座山,必须被铲平!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亲眼看一看,这座山,到底有多高!
“来人。”
她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一个心腹老宫女悄无声息地滑跪到她脚边。
“去,就说本宫心疾突发,怕是不好了。”
郭宁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请陛下,宣忠勇国舅马致远,入宫为我诊治。”
……
圣旨来得又快又急。
当马致远还在思索琴颜公主……那充满杀气的初次自我介绍时,他不得不正色接旨。
随即提着他那个从不离手的功能全能医药箱,前往,当踏入储秀宫时,心中已是一片雪亮。
鸿门宴。
马致远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马致远踏入储秀宫的门槛,一股浓郁的、由名贵香料和草药混合而成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宫殿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廊下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哭得极有分寸。
既表达了悲伤,又不敢发出声音惊扰了“病重”的主子。
好一出训练有素的悲情大戏!
马致远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脸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凝重。
他穿过珠帘,一眼便看到了凤榻上那个“病入膏肓”的郭宁妃。
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气,柳眉紧蹙,额上香汗淋漓,好一朵风雨中飘摇欲坠的娇花,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惜。
只可惜,她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过马致远这双堪比CT扫描的眼睛!
【生命体征监测:心率76,血压120/80,血氧饱和度99℅……一切正常。】
功能全能医药箱的反馈,冰冷而精准。
这位宁妃娘娘,健康得能当场表演胸口碎大石!
马致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前躬身行礼。
“微臣马致远,参见宁妃娘娘。”
“咳咳……国舅免礼。”
郭宁妃虚弱地抬了抬手,一双美眸,如同带着钩子,看似无力,实则锐利地上下打量着马致远。
太年轻了。
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
这样一个人,真的能让死人还阳?
“听闻国舅医术通神,本宫……本宫这心口疼得厉害,劳烦国舅给瞧瞧……”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了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
“娘娘言重了,为娘娘分忧,是微臣的本分。”
马致远平静地上前,伸出三根手指,从容不迫地搭在了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上。
指尖触感温热,脉搏沉稳有力。
装得还真像。
他闭上眼,做出仔细诊脉的模样。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郭宁妃一眨不眨地盯着马致远。
她要看他怎么说!
若是说自己没病,那就是欺君!是诅咒宫妃!
若是说自己有病,那就要看他,能不能治好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病”!
这是一个死局!
良久,马致远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娘娘凤体并无大碍。”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郭宁妃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眼底寒光一闪,正要发作。
却听马致远继续说道:“娘娘只是近日思虑过甚,忧心国事,以致心神郁结,肝气不舒,气血逆乱冲于心脉,这才引发了类似心疾的症状。此非病,乃是心郁之症。”
郭宁妃准备发作的气势,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这……
这番说辞,竟与她之前私下里请教过的太医之言,有七八分相似!
竟被他蒙对了?
不!
不可能!
马致远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微微一笑,从医药箱里,取出了那套在大放异彩的龙门银针!
针身薄如蝉翼,在烛光下流淌着一层神秘的光晕。
“娘娘无需服药,是药三分毒。”
“微臣为娘娘行针,疏通郁结之气,调理一番,便可痊癒。”
说罢,他捻起一根最细的银针,在烛火上轻轻一燎。
“嗤!”
那银针的尖端,在火焰的灼烧下,竟泛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却又尊贵无比的淡金色光芒!
郭宁妃只觉眼前一花!
她甚至没看清马致远的动作!
下一瞬,一股奇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暖流,从她手腕的内关穴,轰然涌入!
那股暖流,根本不是什么温泉暖阳!
它更像是一条温顺的真龙,以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姿态,在她经脉里横冲直撞!
所过之处,那些郁结的、阴暗的、让她心烦意乱的杂念,如同冰雪遇到了沸油,瞬间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在舒畅地呻吟!
灵魂仿佛被淘洗过一般,轻得快要飘起来!
这哪里是医术!
这分明是神术!是仙法!
郭宁妃彻底被震撼了!
她杏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马致远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此刻才真正相信,这个年轻人,真的拥有传说中神鬼莫测的通天手段!
心中的警惕、忌惮、乃至恐惧,瞬间提升到了顶点!
这样的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就必须……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挤出一个感激涕零的笑容,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国舅爷……真是神医在世!本宫……本宫感觉好多了!前所未有的好!”
马致远缓缓收回银针,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娘娘凤体安康,乃大明之福。”
郭宁妃顺势坐起身,看似不经意地为他倒了一杯茶,话锋却陡然一转。
“说起来,还是皇长孙殿下有福气,能时时得国舅爷这般神仙人物照拂。只可惜啊……雄英那孩子,毕竟年幼,又刚大病初愈,将来这东宫之位,怕是坐得也不安稳呢……”
来了!
这才是今夜真正的“病灶”!
这柄淬了剧毒的软刀子,终于出鞘了!
她这是在试探自己对朱雄英的态度!
更是在暗示自己,未来的储君之争,他马致远,完全可以有鲁王朱檀这个更好的选择!
马致远接过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
那双清澈的眸子,在这一刻,变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足以冻结人的灵魂。
“娘娘说笑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雄英殿下,是臣的亲舅外孙,更是大明的皇长孙,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护他周全,是致远的分内之事,更是天理伦常!”
“至于储位之争……”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冰冷弧度,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郭宁妃的心口上。
“医者,只医人,不医国。”
他将茶杯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神幽幽地看着郭宁妃那瞬间变得煞白的脸。
“更何况……”
“有些病,是心病,根已经烂在了骨子里。”
“一旦病入膏肓,针石无医。”
他轻轻啜了一口茶,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恐有……性命之忧啊。”
“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轰!!!
郭宁妃只觉得一道九天惊雷,从她的天灵盖狠狠劈下,瞬间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劈得焦黑一片!
他知道了!
他从踏入这座宫殿的第一步起,就知道了!
他那双平静的眼睛,就像是阎罗殿里的生死簿,将她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野心欲望,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句“针石无医”,不是忠告!
那是审判!
那句“恐有性命之忧”,不是警告!
那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一股极致的冰寒,从她的尾椎骨,疯狂窜上天灵盖!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和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
马致远走出储秀宫,夜风微凉,吹散了宫殿里那股令人作呕的香气。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这深宫大内,果然是吃人的地方。
再次回到皇帝新赐的国舅府,看着朱漆大门上“忠勇国舅府”五个烫金大字,马致远却没有半分喜悦。
今夜一行,步步杀机。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站在了几波海浪的风口浪尖。
深吸一口气,他正要迈步踏上台阶。
突然!
马致远的脚步,在此猛地顿住!
全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竖!
一股冰冷刺骨,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如同无形的毒针,从门前石狮旁的阴影里,死死地锁定了他!
这股杀意,比上次的更冷,比今夜宁妃的试探,要恐怖一万倍!
那是一种不含任何情绪,仿佛只为杀戮而生的……死亡气息!
马致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月光下。
依然是那窈窕的黑色身影,缓缓从石狮子的阴影中走出。
她露出一张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冷若万年冰霜的脸庞。
来人,正是那位她自诉,被朱元璋亲口赐婚于他,刚从天牢放出来没多久的苗疆圣女!
大明琴颜公主,朱琴颜!
她的手中,正把玩着一只通体碧绿,不住扭动着身躯的玉蚕蛊,那玉蚕的口器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马致远!见过你后,我回去反抗了皇帝一次,但……”
她的声音,如同雪山上的寒风,清冷,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皇帝老儿,照旧让我嫁给你,甚至明天朝堂上,会正式下赐婚旨意……”
她抬起眼,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与凛冽杀机。
“但我苗疆的女人,从不嫁给弱者。”
“今夜,你若能接下我三招不死……”
她的红唇,吐出最冰冷的两个字。
“我,便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