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咒骂声方落,苏静言便听到一道熟悉的抽泣声。

苏静言定睛一看,微微挑眉。

楼下那一脸惊恐,哭的梨花带雨的,可不就是她那嫡姐苏静婉吗?

而苏静婉身侧,正是苏翰林的正妻,苏家主母王氏。

“我、我们明明给了银子打点……”

“给了银子又如何?”

苏静婉一脸怯懦地看着眼前的官差,丝毫没了从前的飞扬跋扈。

想起苏静婉对原身的种种磋磨,苏静言微微撇嘴,心里忍不住蛐蛐起来。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不过,令苏静言没想到的是,苏家竟然也被抄家流放了。

否则怎么会在此处遇见苏静婉?

苏静婉此时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身上的绫罗绸缎变作了粗布麻衣,勉强壮着胆子与那官差争论。

“旁人给了银子都能住上等房,我们为什么——”

“哼,这可是安王殿下的意思,你若是有什么异议,便去找安王殿下!”

那官差冷嗤一声,转身便走了。

苏静婉在原地哭了一会儿,便也扶着王氏窝窝囊囊地走了。

苏静言藏了藏身形,面露思索。

安王殿下……

可不就是把原身活活折磨死的变态王爷吗?

难道,苏翰林和安王反目了?

不然苏翰林一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思及此,苏静言上前两步,悄然跟上了苏静婉和王氏。

一路尾随这母女俩来到了马棚附近,苏静言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苏翰林,以及苏老太太。

只见他们穿戴地倒是比苏静婉和王氏好一些,但也都是形容潦倒憔悴,像是十几天没吃上饭的难民。

不止他们,苏翰林的几个妾室竟也都在此处,如出一辙的灰头土脸。

苏静言偷听壁角,只见苏翰林此时黑着一张脸,不满地看着王氏和苏静婉。

“怎么,上房没要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苏静婉抽泣道:“可那,那官差说,是安王殿下的意思,让我们去找安王殿下理论……”

闻言,苏翰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安王……我就知道!不就是那些脏物失窃,让他丢了一大笔嚼用吗?我为他鞍前马后做了那么多事,他竟说翻脸就翻脸!”

苏静言吃惊地捂住了嘴。

原来如此!

看样子,苏翰林和安王是反目成仇,狗咬狗了!

苏静言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

她把苏家搬的只剩承重墙,连粒金沙都找不出来,其中九成都是安王的赃款。

眼下东西不见了,安王不气急了才怪!

“怎么办啊老爷,流放的路还有那么远,安王眼下又打了招呼不让我们好过……”

王氏此时哭哭啼啼地抓住苏翰林的袖子,“咱们之后可怎么办啊……”

王氏这边一出声,几个苏家妾室也都没了主见,抽抽搭搭地抹起眼泪来。

被一群女人围着哭,还是在臭烘烘的马棚里,苏翰林的脸色越发铁青。

看着这一幕,苏静言简直要笑的肚子痛,死死掐着虎口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好了,别再哭了!”

苏翰林一声怒喝,围在他跟前的女人们顿时噤声。

“安王如今手握权柄,给我定了和魏胜阳一般的罪名,待我翻起身来……”

看着苏翰林阴鸷的瞳眸,苏静言逐渐停了笑意,面露思索。

她这便宜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能把亲生女儿送出去给人当礼物的,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今日被流放,可来日,他还真未必没有青山再起的时候。

正想着,忽而只听一旁的苏老太太发话了。

她拄着根拐杖,一脸嫌弃地扫视四下所在,没好气道:“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从这儿离开!这马棚我是住不下去了,你还不快想想办法?”

苏老太太呵斥着儿子,苏翰林憋气应了两声,转而看向自己的那几房妾室。

“你们母族走之前不是给了你们些银子?眼下还不快拿出来,再去打点?”

闻言,几个妾室面面相觑,一时间连哭泣都忘了。

开什么玩笑,那些银子可都是她们母族给她们保命的!

眼下她们的主君被流放,虽然不是死罪,但往后会过什么日子谁都不知道!

这就要她们掏钱,万一……

看到几个妾室的表情反应,苏静言了然于胸。

苏翰林这种人,身边自然不会有人心甘情愿与他共患难的。

思及此,苏静言转身,准备悄悄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几个官差大步朝此处走来。

苏静言微的一惊,连忙侧身躲到了角落之中。

那几个官差闯进了马棚之中。

一时间,马棚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女人的惊叫声。

苏翰林语带惊怒:“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只听为首的官差冷喝道:“你们,现在拿了东西滚出去!这里要放马!”

苏静言蹙眉。

这安王也是够狠的。

好歹苏翰林从前也是他的狗腿子。

眼下连这点体面都不愿给苏翰林留了吗?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我们是给了钱的,眼下上房没有不说,连马棚都不让住了吗?!”

苏老太太的拐杖狠狠杵地,声音沙哑老态,像是强弩之末。

“嘿你个死老太太,竟敢跟我叫嚣?”

官差不悦地咒骂着,噌的一声,官刀出鞘,直指苏老太太的面门。

那些个妾室登时吓得缩作一团,六神无主,只知道哭了。

就连往日嚣张跋扈的苏静婉和王氏也是惊恐万分。

看着这一幕,苏静言心中颇不是滋味。

算了,还是帮他们一把……

万一来日这苏翰林有什么后手,她也不至于太被动。

思及此,苏静言快步上前,轻喝道:“住手!”

官差不满回头。

看到是苏静言,苏翰林等人震惊不已。

而后很快黑了脸。

苏静言并没理会他们,而是正视那官差。

“流放之人虽等同庶民,却不是奴隶。你如此苛待他们,将来他们若一纸状书告去有司衙门,你也是要喝上一壶的!”

苏静言的话音刚落,只听一旁的苏静婉叱道:

“苏静言?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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