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

崇仁坊,崔府。

“他这样的登徒子,凭什么还要我嫁给他?”

摘云楼传出崔颖的哭喊声。

下一刻,崔颖竟光着脚从楼中跑出来,赌气的坐在庭院的青石砖上:“我不管,他若不是萧家的人还好,可他偏偏是萧望之!这个仇爹爹不管,我晚上就去找姐姐,姐姐肯定会帮我!”

崔家家主崔云鹤捧着一碗粥,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都依你,你高兴就好!听话,先把粥喝了,饿坏了身子不好!你都一早上没吃东西了。”

小丫鬟书香提着一双鞋跟着跑出来,嘴里喊着:“小姐,穿鞋,地下凉。”

崔颖一巴掌将碗打翻,却又温柔的推开书香,噘嘴哼哧:“我不,我就不,反正不报仇,我就不开心!我偏要坐在地上。”

“傻丫头,你们俩还有婚约呢!”

“闭嘴,不许说婚约!我不可能嫁给这样的人!爹,你要想办法帮我退婚!”

“可,可这是你姐姐当年求的皇上赐婚啊!要是退婚,那是抗旨不尊大不敬,是要抄家灭门的啊!”

崔云鹤愁眉苦脸的解释,偏偏崔颖根本就不管,竟直接睡在地上,嚷嚷道:“凭什么让我嫁给他?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好色无耻下流之徒!”

“老爷,不如催婚吧。”

这时,跟在崔云鹤身后的崔家管家崔荣轻声的说了一句。

啪!

“我说了我不嫁,你还敢让爹爹去催婚?”

崔颖闻声拾起碗砸向崔荣。

崔荣麻利的躲开,笑道:“二小姐误会了,小人的意思是,萧家一日不如一日,近来又有很多人与萧家接触一些合约,萧家可以说是分文无有啊!”

“先听听。”

崔云鹤拦住崔颖,示意崔荣继续往下说。

后者微微一笑:“成亲,也是需要聘礼的,何况二小姐与萧望之的婚事是皇上定下来的,萧家拿不出合适的聘礼,恐怕是有辱皇上。”

“那就快去。”

崔颖叽叽喳喳的叫嚷,可见父亲斜了眼自己,又赶忙闭嘴。

撒娇归撒娇,胡闹归胡闹,但绝不可以任性。

崔颖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赶忙闭嘴,拧眉认真的听着崔荣的话。

“二小姐切莫心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崔荣三番两次被打断话语,仍然是面带微笑,轻声细语的说着:“单此一点,太过于牵强,所以不可取,他拿不出彩礼,咱们给他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做赘婿。”

“萧家的小子据说性情大变,现如今没皮没脸,难缠啊。”

崔云鹤捻动胡须,对于萧望之前些时日的作为,他很清楚,只是懒得去找麻烦而已。

包括女儿受了委屈,他也不好出面,这都是因为皇上赐婚。

若萧望之跟崔家有矛盾后出了事,一旦皇上过问,追究起来他也承担不起。

崔荣道:“他不会答应的,咱们提出三个条约。第一,进了崔家,以女子自居,自称崔萧氏,每日要给崔家人请安,给二小姐端茶送水,捏肩揉腿;第二,吃饭去灶台,日常打扫家中卫生,不可出外经商;第三,每晚要伺候二小姐入睡,但不得同房。”

“他不答应,那就让他自己过来退婚,倘若这三点他都能答应,那也未尝不可。”

闻听此言,崔颖与崔云鹤两人都愣住了。

还是管家恶毒啊!

换个旁人,真想不出来这样的条件。

半晌,崔云鹤点了点头:“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切记不要过于莽撞,这婚事是皇上赐的,不得马虎,做的过头引来龙颜大怒,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小人明白。”

崔荣拱手抱拳,补充道:“老爷,以多久为期限催他成亲?”

“三个月!”

崔颖抢着回答,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琼鼻说道:“我也不是瞧不起他,我听说萧家家主当年白手起家,三个月就将萧家打造成一流家族,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三个月可以拿出来一千万两白银,我立马给他道歉!”

“胡言乱语,你还真打算嫁过去?”

崔云鹤轻声斥责。

崔颖满不在乎:“他真有那本事,我嫁过去能怎么?再说了,他能办到的话,萧家早就发财了,还会沦落至此?”

“不行,你现在就去,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要看到他亲口毁约。”

崔颖一边说着一边穿鞋,催促着崔荣快些去准备马车。

……

“真好啊!前脚刚把老婆弄吹了,现在又破产了。”

“当真是麻绳专挑细处……老天爷这是挑着我来断吧。”

“产业没了,日后恐怕连温饱都成问题,还不如自挂东南枝,重开一局算了。”

小小的柴房内,萧望之正在感慨着人生之不幸。

杨会靠在他的肩膀上耷拉着眼皮:“少爷,您别念了,我头大。”

“唉,杨会啊!刚刚那个护院说的真的假的?我们萧家可是大户啊!”

“还大什么户啊!老爷没走的时候真是大户,老爷走了,少爷你花钱又大手大脚的没个准儿,到处欠账!苏小姐前几天把您的账清了,账本上就根本没多少银子了,现在人家合约全部解除了,哪儿还有钱?”

杨会打着哈欠,摆着手指跟萧望之详细的算着家里的支出:“您看看,这个月的例钱都还没给,大家都还在等着苏小姐发工钱,外面商铺的租金也没交,庄农的一些补贴也没给……我估计咱们得卖房卖地喽。”

“少爷您干嘛!”

杨会刚说完就瞧见萧望之一头撞向木门,他赶忙上去阻拦。

“别拦我,老子重开一局算了!”

吱呀。

萧望之刚说完,木门打开。

“崔家的人来了!”

苏昭容眼神疲倦,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用手帕擦拭颈部的汗水,气短且急促:“崔家管家要见你,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发脾气,知道吗?”

“是,姨娘辛苦了。”

萧望之咽了下口水,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眼睛乱看,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上前去搀扶苏昭容。

这一靠近,当真是百见不如一闻。

幽香扑鼻,前一刻杂乱的心绪瞬间平复。

“淡淡碎花味,幽幽女人香。”

萧望之暗自感慨,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

这一幕落入苏昭容眼中,却变成了萧望之在懊恼自己的过错而叹息,她温柔一笑,轻抚萧望之的脸颊:“不辛苦,只要你听话,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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