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小郎君还会面相呢?”刘三吾调侃道。
“是啊,只是懂点皮毛罢了!”朱雄瑛顺着刘三吾的话开玩笑。
“哈哈哈哈。”刘三吾爽朗地笑了两句,“小郎君还是有趣呢。”
“老夫今日确实有件事情想与小郎君说说。”刘三吾和朱雄瑛面对面道,“我的大名自从开国以来,国家安定昌荣,但是随着这百姓人口越来越多,国潮开支也越来越大,逐渐出现入不付出的状况,过库渐渐空虚,使得当今圣上头疼不已啊。”
朝廷缺钱的事情,朱雄瑛早就知道的,朱元璋为了这个事情头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可是这个,老人家难道是在朝为官不成?虽然寻常百姓家读过圣贤书会关心国家大事的也不在少数,但似乎前一种可能比较可靠。
刘三吾似乎看出了朱雄瑛的怀疑,随意地甩了甩袖子:“小郎君莫要多想,老夫闲云野鹤一人,向来不爱官场之中的恶俗之气,家中只是正好有亲戚在朝为官,偶尔也会听说一二。”
朱雄瑛点点头,其实自己也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天下兴旺匹夫有责嘛。
“嗯,老人家心怀天下,小生佩服。”
“小郎君过奖。”刘三吾转过身,看着平静的湖面,“毕竟只有国家昌盛,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不是?”
“是啊。”朱雄瑛跟着转过身,“其实,国库空虚在这几年反复出现之前,很多法子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想些其他有用的法子了。”
刘三吾微微偏头:“小郎君看若是陛下下令多印刷些钱币以充盈国库,此法如何啊?”
“不可!”朱雄瑛直接出声打断。
如果朱雄瑛没记错的话,朱元璋在位时期,纸币作为一般等价物流通于市场用于商品买卖,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也保证了大明经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稳定的发展,但是若真的加大货币刊印数量,想以此来充盈国库,确实是十分愚蠢的办法,这样很有可能造成通货膨胀,最终导致货币市场的紊乱。
“小郎君是何看法?”刘三吾有些期待地问道。
他果真猜的没错,这位小郎君同他想法一样,也看不上这个法子,心中开始期待他会有什么其他更合适的法子。
朱雄瑛扭过头:“首先,不可否认这个法子的出发点是好的,增大纸币印刷数量也是为了富裕百姓,但是若是这些货币越来越多,就会造成市场上的银两钱币泛滥成灾,最终会导致经济市场的崩溃。”
朱雄瑛也知道洪武年间,由于朱元璋对于经济市场不了解,对于经济市场认知也太过薄弱,曾经下令大量印刷货币,最终导致货币市场混乱,全国货币体系直线崩溃。
但是他没想到这事居然让自己碰着了,那他当然不愿意,朱元璋再重蹈覆辙。
“此话怎讲?”刘三吾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朱雄瑛蹲下身,捡来脚边的几颗石子:“其中深意三言两语讲不明白,不如就给老人家举个简单的例子。”
刘三吾跟着蹲下身子,看着朱雄瑛摆弄那些石子。
“现在姑且就把这些石子当做某一件商品,假如现在朝廷每年制造一万两银子,那么,这件商品就可以卖一两银子,但是如果陛下下令增加生产力度,每年可以让国家制造十万两银子,那老人家觉得你在拿一两银子去买这件商品,可以买到吗?”
刘三吾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朱雄瑛也不再问:“想必是买不到的,因为现在这件商品就不止单单值一两银子,换一句话说,朝廷生产的银子不再值钱,也没有那么大的购买力了。”
“再举一个例子,假如一个百姓通过家中经商赚了银子,家里存了五千两银子,相比于其他的老百姓来说,也算是一个大财主了。可是,如果朝廷大力刊印纸币,其他百姓手里的钱和银子也跟着变多了,那在相比起来这原本的大财主现在就不可以叫做大财主。意味着手里这五千两银子也开始变得不那么值钱了,觉得那些商人才会愿意支持国家这项指令吗?”
刘三吾依旧不答自然是没有人愿意的。
朱雄瑛轻笑一声:“虽然现在朝廷中农抑商,商户籍算是贱籍,可是不得不说,商人对于整个国家的经济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况且人人也都是凭着本事发家致富,现在国家一道指令下来,手里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都变得不值钱了,意味着十几二十年的辛苦付出付之东流,老人家觉得到时候这整个国家会不会发生动乱?会不会有百姓站出来反抗?”
刘三吾低下头,顿了顿,笑了:“小郎君说的句句在理,老夫自愧弗如。”
朱雄瑛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迎面吹来了一阵清爽带着凉意地风。
“在我看来,其实还有更好的法子可以解决这国库空虚的问题。”
刘三吾立马精神:“小郎君请说。”
“抬高商税。”
刘三吾瞪大了眼睛:“可是……这法子不就是……”
朱雄瑛似乎早就料到了刘三吾的反应:“老人家是不是想说商贾之辈都是偷奸耍滑之人?若是朝廷真的下令抬高商税,无异于昭告天下商贾一类对国家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也就是明摆着告诉平民老百姓朝廷承认了商人地位。”
刘三吾张了张口,但没说什么,朱雄瑛确实说的不假。
“老人家这就错了。”朱雄瑛笑道,“这天下到底如何,是农为本商为末,还是农商皆本,本就没有哪位祖先规定必须如何的,我们这些后人不都是慢慢摸索,靠着自己的本事建立国家,发展国家一步一步往前走的吗?现如今又何必拘泥于旧俗呢?”
刘三吾这才意识到自己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其实骨子里还都是一些时古不化,迂腐不堪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