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林县。
县衙。
“将军。”
“吃。”
“再将。”
“再吃。”
“我还将!”
“老爷,再将下去我们两边可都只剩光杆司令了。”
县吏沮丧不已。
两人面前的棋盘拼的异常惨烈,除了两卒一象外,其他的车马炮全都壮烈牺牲。
两枚将棋孤独落寞。
这已经是他们今天杀的第三盘棋局了,一向自认为在象棋上颇有造诣的县吏发现真遇上了对手,每每绞尽脑汁,自认为精妙的棋路全都被苏秦克得死死的。
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高手。
“那有什么,大不了又是一把和棋咯。”
苏秦百无聊赖道。
对方下得精疲力尽,他却一副轻松自在。
心中更是暗自抱怨:不是说三林县棋术一流吗?我都放了三局水,怎么还赢不了?
前一世,作为社畜的苏秦上班摸鱼时便会经常打开象棋小游戏。
不仅能和人博弈,关键打发时间。
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老棋手,棋风更是独树一帜,在对战平台小有名气。
如果县吏知道他心中所想,估计会心灰意冷,从此封山不下了。
“老爷,您对象棋当真只是略懂一二?”
县吏难以置信地问道。
“……哎,算了算了,不下了。”
苏秦摆摆手,意兴阑珊。
“这日子是真无聊啊。”
“老爷,如今您在这十里八乡名头响亮,百姓提起都连连称好,就连杨维都栽在了你的手里,这乡县的泼皮无赖,哪里还敢在三林县造次啊?”
县吏说着,脸上流露出骄傲得意的神色。
托苏秦的福,连他们这帮在衙门当差的人,走出去都特有面子,当差以来,衙役们和县吏就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话虽如此,可我没事儿干啊。”
苏秦撑着下颚,望着冷清的公堂暗自咋舌。
以前没事儿还能损损师爷,现在林师爷不在,唯一的乐趣都没了。
不过这样也好,林师爷回去过乡绅女婿的生活,总比在这儿干一辈子师爷强。
苏秦可不会耽误别人一家团聚的幸福。
正想着,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老爷~~!”
“嗯?”
苏秦眨巴着眼睛。
我去?该不会想他想出幻觉了吧?
不应该啊!自己怎么可能对一个糟老头子念念不忘。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堂处跑来。
“老爷!”
林师爷抖动着他那极具特色的小眉毛,热情似火。
“林师爷?你怎么回来了?”
苏秦和县吏异口同声。
“老爷,瞧您这话说的,小的探亲结束,自然该回来当差嘛。”
师爷嘿嘿地笑道。
“不是,你不是和你老丈人和解了吗?不在家享清福,还跑来做苦差事?”
苏秦懵了。
难不成这小老头真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
“老爷,我家岳丈说了,能为苏青天当师爷,是我,以及黄家的荣幸,再说我不是答应了老爷要报答您吗?”
小老头一脸喜悦兴奋。
“这一次,我还带了个人来。”
“谁?”
正说着,一道倩影款款而来,风姿绰约,曼妙不可言。
林波莉仍旧一身黄衫,但这一次她更加动人美丽。
顾盼之间,熠熠生辉。
即便是苏秦见了,也忍不住怦然心动,但绝对不是淫秽下流,完全是欣赏美丽的目光。
“小女子见过大人。”
“这几个意思?”
苏秦莫名其妙。
“大人,您为黄家沉冤得雪,小女子无以为报,以后愿侍奉大人左右,以报大人大恩大德。”
林波莉如含苞待放的花蕾,俏脸带着一抹娇羞的红晕。
“啊?师爷,你这么漂亮的女儿跟在我身边就不怕委屈了她?”
苏秦眨巴着眼睛。
之前的话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若人家只是碍于情面,心不甘情不愿,那自己也没必要强求。
“老爷,这是我女儿自己的选择,您可不能伤了人家的心啊。”
师爷凑近小声嘀咕道。
我去?
什么就伤了姑娘的心,留在县衙跟一帮大老爷们儿裹一堆,到底谁更委屈?
“老爷,老爷!”
这时,一名衙役着急忙慌跑来。
“又怎么啦?”
“甘州刺史府派人来了!”
“哦?”
苏秦心中一动。
莫非是调任公文?
从沙岗县回来后,他就一直在等。
从八品肯定不可能还在三林县吧?这地方都没案子了,连系统经验都停滞不前。
可小半个月过去,渺无音讯,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来了。
苏秦立刻来到公堂。
只见一名官差已经在等候。
“苏秦苏大人?”
“是。”
“吏部有令,兹处置沙岗县丞有功,现调任黄草县令,官至从八品,三日之内,走马上任,过时不候!”
官差风风火火,丢下公文直接转身离开。
连句祝贺都没有。
一旁众人颇为不满。
“嘿?这人什么态度!”
“就是,甩脸子给谁看呢!”
“老爷,恭喜啊!你做的政绩,上面总算看见了!”
唯独县吏和师爷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你们俩干嘛呢?看见我升官就这么不爽?”
苏秦对于调任公文并没有太意外,倒是两人的反应有些不寻常。
“老爷,您知道这黄草县是什么地方吗?”
县吏小声道。
“当然是个乡县咯,未必还能是刀山火海。”
苏秦毫不在意。
“老爷,您还真说对了,这黄草县,当真还就是个刀山火海。”
林师爷煞有其事,故作神秘道。
“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苏秦一愣。
难不成还真有点门道?
“老爷,师爷在这儿当了十年的差,基本上每个县的事儿都多多少少听过,尤其是黄草县,连我都听说过,那里是入关要道,县城比三林县大一倍,而且胡人,汉人交错,以前都属于三不管的地方。”
县吏认真地说道。
“像我们这里的泼皮无赖,在那里连个屁都算不上,不仅流寇猖獗,还有前朝余孽和突厥细作。”
“不是吧?”
苏秦瞪大了眼睛。
“没理由升官了还往火坑里推啊。”
“老爷,我们绝非危言耸听,黄草县一直以来都是个肥缺,但没有人能在那里坐上一年的,就是因为局势太复杂。”
林师爷一脸同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