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都逃不过规律二字。

像矖蛇这种由非人活物而化成的妖,人形最弱,原身最强。

为了对付赵依依,她竟然连情郎在场都不顾就直接祭出了原形,可见谨慎。

“小妹妹好重的阴气,我喜欢。”

矖蛇缠着她的身子,蛇首昂至赵依依面前,贪婪地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

那阴气竟不是纯黑,而是黑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紫,令她欣喜地瞪圆了竖瞳。

多少年了,自从这片土地上最后一缕仙气消散,她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纯净清透的气息了!

矖蛇张开嘴,猩红的信子嘶嘶吞吐,房间里顿时铺满了腥臭之气。

她低着头,灯笼似的黄瞳左看右看,似乎在思考着该从哪里下口。

“唔,就从头开始吧!”

利齿落下,只差半寸就要切开女孩儿的脑袋!

铛——!

千钧之际,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狠狠砸歪了蛇头!

矖蛇不察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吃痛低呼,迅速松开了对赵依依的钳制。

“蛙妖?!”

屋子里多了一只行李箱那么大的青蛙,鼓着两腮,蛙蛙乱叫。

“蛇!是矖蛇!无妄鲛害我!”

他接了江玲的委托,到这里来保护一个叫“赵依依”的小姑娘。

来的路上他已经想过了,放眼整个长江口,除了那只吃公家饭的海妖以外,就再也没有比他更资历深厚的家伙了。

这一趟,不过是走个过场,他就不信哪个不长眼的小东西还敢在他老妖面前放肆。

可这该死鲛人没告诉他,对方是蛇啊!

青蛙怕蛇是天性,即便大家现在都是妖,那也是改变不了的嗷!

矖蛇嘶嘶吐着信子,黄瞳乍窄,扫了一眼刚才打在她头上的那个东西,顿时气得绷起了蛇身。

平底锅?!

该死的蛙妖,竟然敢拿这破铜烂铁打她,简直是活腻歪了!

矖蛇怒吼一声,蛇身暴涨数寸,瞬间便缠上老妖的脖子!

她越缠越紧,老妖的一双蛙眼涨得比棚顶的吊灯还大,却仍艰难地转过头,死死瞪着赵依依。

“快、跑......!”

赵依依烦得直叹着气。

她真是不懂,这小东西放着地下城第一伙夫的生意不做,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如果不是他和他那一口碍事的铁锅,这个时候她的蛇胆酒都泡上了。

赵依依打了个哈欠,两根手指在半空虚虚一捏,矖蛇瞬间便动弹不得。

食指微弹,那淫蛇从老妖身上跌落,痛苦地蜷在地上。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依依负着手上前,歪着头打量这软哒哒的一坨,声音欢快的不得了。

“你刚才不是还叫我小妹妹吗,怎么,你们蛇类的记忆也只有七秒吗?本君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妹妹,蛇妖,你胆子真不小呀。”

那少女半蹲着身子,肉嘟嘟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可看在矖蛇眼中,却比还当年亲眼看着同伴一个个飞升还要绝望。

她刚刚说,本君?

整个阴司大地,敢以此自称的,就只有那个、那个......

“阴司府君!”

她惊得声音都劈了叉!

“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为何找你。”

赵依依沉下脸,方才的巧笑全然不见,只余下森森冷意。

“矖蛇,随我回阴司,接受无妄审判!”

话音落地,矖蛇周身散发出道道白光,蛇身寸寸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若不是地面上还残留着蛇类粘液,根本无人会相信她曾存在过。

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江玲呢?”

赵依依转过身,问向老妖。

这小家伙已经彻底蒙圈了。

那双蛙眼瞪得比被矖蛇勒住时还要大,瞬也不瞬地盯着赵依依猛瞧。

他在地下城几百年,听过无数种关于阴司府君的传言,可没有一种是这个样的。

眼前这个又圆又奶,笑起来还自带一股纯憨气质的小姑娘,和刚才那个一捏一弹,就把千年矖蛇打发了的府君,真的是同一个吗?

他该不会是在什么空间裂缝里来回穿梭吧?!

赵依依不耐烦地又问一遍,“是江玲让你来的?他人呢?”

“哦,阴使大人在城郊的垃圾场,像是受了很重伤,所以才让我过来保护您......”

说到最后,老妖的声音几不可闻。

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真是丢死妖了!

“府君,我们赶快把阴使大人接回来吧!”

赵依依凝神感受了一下,拴在江玲身上的那丝混沌气息还在,于是淡淡撇下一句,“死不了。”

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宇宁。

陈宇宁是完完全全被吓傻了,看到赵依依走到自己面前,两腿一软,顺着墙根滑了下去。

“大、大师饶命,饶命啊!”

赵依依没理会这魔幻的称呼,“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啊?”

“关于那条三分钟的热搜。”

赵依依拿出一张纸,随手糊到他脸上,“要是没有问题,就赶紧在这上面签个字。”

陈宇宁忙捡起来。

特办处疑犯确认书。

【本人陈宇宁,对与妖邪合谋犯下的罪状供认不讳,完全且自愿接受特办处对本人移交公安机关处置的决定,生生绝无异议。】

他名字下面原本是一条空着的下划线,也不知那女孩用了什么办法,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墨迹才一点一横地出现在空白处。

鉴于今天的“惊喜”已经太多了,这点小状况,休想再激起他内心波澜。

他拿着那只凭空出现在手里的笔,不想却不敢不签。

蓦地,他想起方才赵依依对矖蛇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师,你也要把我关进那个什么无妄审判吗?”

赵依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那里面关着的东西,最短命的也活了七百年,你?”

尾音上扬,不屑感无需言表。

陈宇宁十分纠结,“那这个移交,和生生,是什么意思?”

“你是人,犯了罪当然得交给人类处置了,我才懒得管你。至于这个‘生生’嘛,你无需知道。”

赵依依吹了声口哨,一只通体银灰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停在她手上。

“消除他的记忆,一点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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