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夏日显得格外清爽,月色朦胧间,但见千檐百宇,此刻的城市一派宁静,少了几许喧闹,却多了几分静谧。

沈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一间酒馆的房梁之上,以手支颐,目光眺望着远方,深邃中饱含着伤感。

适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近在咫尺,却不敢上前相认,眼睁睁看着仇人得意的样子,却无法揭发报仇。这份难受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的煎熬,也许只有沈容自己才能体会吧。

现在沈容盘算着苏玉轩下一步的计划和行动,他知道自己的对手心思缜密,做事往往出人意表却恰到好处,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个杀人狂魔,有的只是江湖中对他无尽的称赞。

——就像当初江湖中人称赞自己那样。

这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沈容心里也雪亮,苏玉轩所作一切的目的,一定是冲着整个中原武林去的。

所以沈容知道,半个月后中州的武林大会,苏玉轩一定会有所图谋!

正因为自己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所以自己一定要赶去中州大会,静观其变。沈容这样想着,突然间又想起了适才和他一同出现在堡中的那个妙龄少女。

“她又是谁呢?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我家去救我父亲?看她的样子也不像个坏人,可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她啊?”

就这样对那妙龄少女充满疑惑,沈容踏上了披星戴月赶往中州洛阳的路途。

洛阳开封。

开封古城,八荒争凑,万国咸通,这座往日就格外富甲繁荣的城市,现在显得更是车水马龙,热闹异常。

因为武林中每十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就将于不日在开封府内首屈一指的望族贺兰轩的府邸中举行。

贺兰家不仅是饮誉武林的世家,更是开封府中只手遮天的大富户。庄主贺兰轩武功卓绝,且义薄云天,老一辈的江湖人物里,除了狮铃堡堡主“狮刀震天南”翁元浩和落枫堡堡主“一剑游龙”沈从风外,最为人称道的英雄豪杰,便只有他贺兰轩了。

现在贺兰轩的玉剑山庄内,各路江湖人物纷纷来到,其中名头最响的,自然便有翁元浩,鱼问夫,少林方丈天灯大师,武当掌门丹尘道长,以及丐帮掌门路开。

除此之外,本次武林大会,还是依照往日规矩,只要是江湖中的人物,无论名号大小,只要非邪教魔教之徒,均可到场参加。

这样玉剑山庄一下子变得水泄不通,但也格外热闹,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沈容自然也早就混在了一众江湖人物中间,进入了山庄之内。他极目四顾,可瞧了半响,偌大个山庄,却还是未见那苏玉轩的身影。

这一路上,沈容这才慢慢知道,原来自从自己出事以后,江湖上前不久又死了崆峒派掌门“万家圣佛”欧阳伦,海沙帮帮主“飞天巨鳄”柯神洋,以及那嵩山派名宿乐拂柳乐大先生。

而这一切杀人行凶的,自然便是他沈容了。

而沈容同时也明白,这幕后的一切,都是那苏玉轩搞得鬼,继而嫁祸给自己。

所以现在江湖之上,沈容若非改头换面,决计再无立足之地。而另一边,苏玉轩这一武林新秀,成功替代了他沈容,成为了江湖侠义道口中的少年英侠,后辈标榜。

沈容知道,如果不尽快揭发苏玉轩的阴谋,恐怕武林日后的局面,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日当正午。

玉剑山庄内群雄仍喧闹异常,这时,一阵清悦的声音自大厅传入群雄耳中。

“有请中州大侠贺兰轩主持本次武林大会,全场肃静!”

果然此言一出,场内登时再无人声。只见场地正前方,摆放着七张虎皮交椅,自左向右端坐着鱼问夫,天灯大师,翁元浩,贺兰轩,丹尘道长,路开,唯独空了第七把交椅,不知道是留给谁坐的。

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贺兰轩,俱凝神待他发话主持,这时,庄外一阵急促但不失风度的柔和语声传入场内,徐徐道:“望贺兰庄主,诸位江湖同道恕罪,包涵则个,玉轩路上因事耽搁,误了时辰,还祈勿怪。”

只见随着语声,一个锦袍公子快步踏入庄内,来到贺兰轩等六人面前,缓缓一礼,道:“苏玉轩来迟了,拜见诸位前辈。”

贺兰轩看着他,笑道:“贤侄何罪之有,倘若不是贤侄在钱塘江畔截杀了钱塘四蛟,不知道这次大会又有多少同道遭累,贤侄大功一件,老朽倒是应该替在场诸位谢谢贤侄。来来,这里坐。”说着,用手指了指那第七把交椅,示意苏玉轩去坐。

苏玉轩甫一出场,沈容便紧紧盯着他,心里对他这副假仁假义的嘴脸早已厌恶,但却不便发作。眼见着苏玉轩被劝坐到那第七把交椅,苏玉轩却推辞道:“晚辈后学末进,岂敢妄自尊大,与诸位前辈同席,折煞晚辈了。”

贺兰轩听了,正欲开口,只见旁边丐帮帮主路开走上前来,笑吟吟道:“阁下忒谦了,若以年纪论先后,我路开三十未到,岂非也不配安坐此席?哈哈,就单凭阁下翦除钱塘四蛟一功,这第七把交椅便非你不可。”

沈容自场中打量着这生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汉子,见他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旧布衣衫,头发乱蓬蓬的,颔下微留短髭,身子虽然精瘦,但却显得雄赳赳,气昂昂,颇有燕赵之地风云人物的豪气,真不愧是一帮之主,心下顿生结交之意。

只是惭愧自己此刻乃江湖中一无名小卒,人家堂堂一帮之主,又岂肯折节下交,不由倍感失落。

这时苏玉轩已然听了路开相劝,含笑道:“承蒙厚爱,小可便不与推辞了。”说着,坐在了第七把交椅上。

待苏玉轩坐定,贺兰轩看着满座群豪,提气朗声道:“中原武林大会,自古相传,每十五年召开一次。而今十五年期满,召开此会,实为盟主之位,按理该由我们大家重新推选。”

说罢,翁元浩起身道:“不错,十五年为期已满,翁某蒙各路英雄豪杰抬爱,于盟主一位担任了十五年,无甚大功,亦无大过,今番武林时局风云际会,需一位能力与责任并重的英雄担任此盟主之职,整顿武林。”

他顿了顿,接着道:“翁某家门罹难,小女翁怡月前惨遭昔日快剑公子沈容毒手,至今凶手仍未抓获。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久前嵩山派名宿乐大先生等几位武林大家的离奇死亡,相信大家也已知晓,俱为沈容那恶贼所害!元浩以为,无论谁担任盟主之位,必先率大伙捉拿真凶,手仁此贼!”说着说着,虎目含泪,情难自禁。

天灯大师合十道:“我佛慈悲,老衲起初本以为沈容之事恐有蹊跷,亦曾与翁盟主前往落枫堡调查过此事,不想沈从风沈大侠伉俪对此事毫无知情,我们也调查出他们夫妇绝未包庇此子。俗话说罪不及亲门,我们身为江湖中人,恩怨分明,也就只找沈容一人讨个说法便可。但谁曾想他接二连三地兴风作浪,搅乱武林,罪不容诛。阿弥陀佛,担任盟主,首要先除此大恶人,还武林以太平。”

群豪听了,俱都附和道:“不错,沈容不除,武林难以太平!誓除此贼!”

路开开口道:“就连竹林七贤隐居江湖久已,不想也惨遭毒手,若非这位苏公子救下死里逃生的六贤痴棋子,恐怕沈容的罪迹,我们绝难发现。”说着说着,起身朝苏玉轩施了一礼,道:“路某替六位冤死的前辈,谢过苏兄。”

苏玉轩见状,忙扶起路开道:“这本是我辈当为,路帮主客气了,沈容此人罪恶滔天,玉轩誓与诸位一起,手刃此贼!””

这话音刚落,突听场下传出一阵冷笑之声,只是一时人多嘴杂,难以分辨是何人所发。

再说沈容立在场下,听着满座尽是谩骂仇恨自己之言,心下酸痛,他明知道凶手便在眼前,却难指认,有苦难言,当真满腹委屈,不由面色灰暗,神情沮丧。

这时听见一阵冷笑之声自耳边传来,他先是一惊,继而觉得倍感熟悉,回头寻声所在,却发现那日与自己一同出现在落枫堡的妙龄女子,此刻正站在自己东南方不远处,冷眼旁观,嘴角含着冷笑。

沈容好奇这女子的来历,也不清楚她为何冷笑,便侧目望着她这边,想看看她冷笑之后,会有何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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