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源长流,唯有深种,翠鸟双飞,云飘何处?不知不知,三七佳期,倩人归处。

日头已渐落下,远处的炊烟早已随风而逝,远处几个农人带锄而归,近处的妇人喊着那些好玩的孩子归家吃饭,小路上,一个小女孩小跑着,她笑靥如花,到一处茅屋时,把背里的小竹篓反手一拿,再往前扔去,它便稳稳当当地挂住了。

桌案上,早已放着一碟鱼,还有一碟青菜,她看着笑着问道:“娘,今日怎有鱼吃?”

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妇人端着两碗米饭走出来,答道:“你齐大叔送来的。”

那女孩姓洛单字安,今年十二岁,那妇人村里人都唤她雅娘。

雅娘见她满头大汗,便拿着手绢替她擦了。母女二人正吃着饭,听得齐木喊道:“安丫头,你要不要去玖岸山抓夜鱼?”

“去啊!”她说完又乞求般看着雅娘,雅娘叹了口气,说道:“去罢,小心点!”安儿听了如得赦令,急忙再扒了两口饭就跑出去了。

去到集合处,还有两个人在等着他们,一个是齐木的妹妹齐水,另外一个是许博炎。“博炎少爷怎也来了?不怕许老爷生气?”安儿问道。

“难道安儿你不喜欢我来?”文质彬彬的许博炎反问道。

“喜欢啊,人多一些才更好玩!”安儿拉着齐水的手,再笑着问她:“水儿你说是不是?”齐水笑着附和她。

一行人上了山,星光闪闪,月儿弯弯,他们有说有笑。

齐木下小涧去抓鱼了,另外三人分别的靠着树干看星星。“安丫头,快来!”安儿听到齐木喊自己,便乐呵呵跑过去,笑道:“木儿哥,你仔细把山神爷爷惊醒了。”也下了水去捉鱼了。

“安儿很喜欢抓鱼吗?”许博炎问齐水。她点点头,答道:“安儿很喜欢抓鱼。”许博炎嘴角微微上扬,抬头望着天空,齐水便问道:“博炎少爷很喜欢看星星吗?”他转头看了一眼安儿,答道:“喜欢!”

火烧得旺旺的,安儿和齐木各拿着两条鱼回来,算来这鱼也算肥大了,四人便各自拿木棍将鱼叉起来烤了。

齐水时不时望向许博炎,微微笑着。安儿拿着自己的鱼,闻着渐渐散发出来的香味,咽了咽口水。许博炎笑她道:“安儿,小心你的口水浇息了火。”另外两人都笑了起来,安儿生气道:“博炎少爷可真坏,木儿哥,你还笑?”

齐木忙止了笑,“博炎少爷,你可不能拿安丫头当笑话。”许博炎也知趣地向安儿赔了不是,安儿知道许博炎是在开玩笑,也没多认真,听到他若有其事的赔不是,也觉得甚好笑。

夜渐渐更深了,几人的笑语声也渐淡了下去,四周的蟋蟀声渐清晰起来。安儿靠着树干睡去,齐木担心她醒来后脖子会痛,便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移到自己的肩上,安儿确是累了,竟也没惊醒。齐水看着不远处的许博炎,微弱的火光照到他脸色,齐水觉得这样的博炎少爷似乎更厉害了。而许博炎也没有睡着,他看着齐木做的一切,看着那黑暗中的溪水,听着它潺潺的水声,慢慢地便也睡着了。

*******

“娘,为什么博炎少爷他们家也去拜祭外公?”安儿不解问道。

雅娘脸色一变,“你将我们去拜祭外公的事告诉博炎少爷了吗?”

安儿撇撇嘴说道:“这可没有,娘亲说过不准与任何人提起,我又怎会说,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每次都得等博炎少爷他们走后我们才去给外公叩头,不能和博炎少爷他们一样正大光明地去?”

“傻丫头,当日你外公收了我当义女,还没来及得告诉家人,就遇上山体坍塌身亡了,他们家的人并不知有我,如今你姑母嫁了个好人家,我们家又是这样的境况,若和他们相认,怕旁人该要说我们贪图他们家的钱财了,你可不能与他们说了这件事。”雅娘不想因为这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我定不会与他人提起,娘亲放心罢。”安儿也不喜欢去沾别人的光,况且那个许老爷素来自大,和他认亲,很大机会认为自己是贪图他们的好处的,所以,还是少理为妙。

雅娘问安儿念了什么书,安儿道:“我问先生借的两卷书已然熟透,但他却是不肯再借与我了,还说姑娘家不要读书,上次还是亏得博炎少爷才肯借与我的。”安儿虽喜欢看书,却是极厌问先生借,因为他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还不喜欢自己,说一个女孩子何苦读书识字,多做些女工便好。

听得这话,雅娘也知她受了委屈,知道她在私塾里不开心,便道:“我原先听说那先生才德兼备,才让你去那儿学习,他既说得那样的话,怕是不肯再真心教你了,不去也罢。”安儿忙忙点头,她知道那里的同窗都不喜与自己往来,嫌弃自己是没爹的穷姑娘,只是娘亲为了自己能够去私塾,束脩也忙活了一年才够,所以她不想辜负娘亲的期望。其实,雅娘也教了她认了不少字,安儿在私塾的一年又学不少,所以她的学识也不比许博炎差多少。

安儿一个人背着竹筐到溪边摘野菜,齐家兄妹也有自己的活要干,便不能与她一同前来了,虽然她是一个极喜热闹的人,但有时候她也喜欢一个人静静待着,脑子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齐家兄妹有时也不能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远处飞来一只鸟,安儿想着要不要射它下来,她伸手进竹筐,拿出竹箭,对着那只鸟,那鸟怎可逃得过,却不料她一个低手拉弓,竟射在了水中的鱼儿,她哈哈大笑,不知是为自己的箭术称好还是今晚又有鱼汤喝而高兴。

“你不是要射鸟儿吗?为何却射向了水中的鱼儿?”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安儿转过头,正见一个身穿白袍腰系黑金带、肤色白皙颇有几分英气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后,他的身边还有五六个小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又见他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心中顿不悦,便道:“箭在我手,我喜欢射向何处又何须经过你的同意。”

他倒微微一怔,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自己说话,开口道:“你这个野丫头,我问你话你回答便是了。”

安儿白了他一眼,他以为他是谁啊?但也不想惹事,反正又不认识他,便转身去捡方才射中的鱼了。

他的小厮见眼前的野丫头竟敢如此无礼,便想替主子出气,骂道:“哪来的野丫头,快快给公子道歉,就免你一死。”

安儿笑着道:“你们才不知哪里来的臭流氓,长得就不像好人。”

公子哥生气地瞪着安儿,自己何曾被人骂过,正想上前打人,小厮拦住他,轻声道:“乡野丫头何须公子出手,小的替您教训教训她便是。”

看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向自己逼近,安儿不由一怒,那小子好大的口气,话还没说两句就让人教训自己,真是太过分了,便抽出竹藤与他们对打,过了两招,安儿就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得想办法逃了。便将死鱼往公子哥的身上扔去,还大喊一声:“看镖!”余人不知有诈,听得她这样喊,便奔过来保护他,安儿便乘机跳入水深的地方。

公子哥可是被吓到了,一阵臭味泛了出来,安儿在水里冒出头大喊道:“虽是无毒,你却要几天也出不得门了。”她在鱼里面加入了一种臭草汁,本来打算用来捉弄齐木的,如今到派上了用场。

那些人气得眼睛都绿了,公子哥大喊快些将她捉住,安儿又是大笑,潜入水中跑了。岸上,只留下一群臭哄哄的人。

安儿身子湿湿回到家中,雅娘见了忙催她去换了,但责怪的声音还是有的。

“你这丫头就没让我省心,三天两头的就带些瘀伤回来,又不是不知自己的身子底不好,若有个好歹可是要心疼死我。”

安儿换了一身旧青衣,发上依旧只有粉色丝系着,撒娇地拥入雅娘的怀中,道:“是是是,娘说得有理,安儿以后小心就是了,娘若是为安儿心疼了,安儿可是不孝了。”

雅娘拉着她的手,笑骂道:“你这哄人的功夫可不知和谁学的。”安儿也在她怀中笑着。

安儿从村口看见齐木呆呆坐在树上,她叫了几声,树上的人却无应声,安儿也爬了上去。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

“木儿哥,你何故一人在此?”看着他一脸沉重的模样,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好烦心的。

他却笑着道:“不过是些小事,安丫头不要担心我了。”

“木儿哥当然不会有什么事了,我今日找了水儿许久,她去哪儿了?”

“跟着邻村马大娘去找薪材了,你找她干嘛?”

安儿讪讪笑道:“不过是找她说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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