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缓缓闭上了双眼。
就在王安两家的人嗤笑不止的时候,上官牧身后的阿克塞终于动作了起来,几道黑色流光从他的手中射出,其中一道正中王红英的眉心。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王红英便应声倒地,同时,看押着魏来和安可依的几个人也被阿克塞收拾掉。
上官牧和冯超相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是到此为止了。
就在上官牧和冯超分别扶着安可依和魏来准备上车的时候,魏来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丝光亮,同时远远跟着的阿克塞也大喊了一声小心。
噗!
子弹穿透肉体的声音如此清晰可闻。
安可依看着怀中的魏来,已经忘记了悲伤。
魏来死了,为了给安可依挡下致命的子弹。
狙击手也被阿克塞轻松收拾掉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亲眼见证了一切的冯超和上官牧,安慰的话堵在喉咙却说不出口。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双人上一世究竟欠下了什么债,这一辈子如此折磨他们。
魏来的葬礼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参加的,有安可依,有上官牧,有冯超,有魏东胜,还有隐藏在暗中的阿克塞。
魏东胜在参加完魏来葬礼之后大病一场,临危任命了魏家中的一个人较为出色的年轻人继承家主之位,便驾鹤西去。
安可依住到了上官牧的家里,她没有了家,也没有了魏来,她之前生命中对她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了,但是她没有想过离开这个世界,用她自己的话说,没有魏来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可是让魏来失望的未来更不是她想要的。
上官牧很是尽心尽力的照顾憔悴的安可依,陪着她度过这段生命中最阴暗的岁月。冯超偶尔也来几趟,给她们送一些水果之类的。
时间滴答滴答就消逝了。两个迷茫的少女共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日日夜夜。
一个人失去了一切,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上官牧和安可依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却很少有交流,这种日子过了很久很久,很平淡,很无趣。
直到有一天,上官牧对安可依说,她要去寻找自己的母亲,这歌剧般的日子才就此结束。
上官牧休学了,冯超找不到她了,安可依也找不到她了。
她只是跟安可依说了一声,就这样消失了,仿佛她从来没有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出现过。
冯超在上官牧离去的那一夜喝了很多酒,当着安可依的面,在上官牧的屋里,一杯又一杯,最后还是霸占了安可依睡觉的位置,让安可依在桌子上爬了一夜。
冯超在那一夜喝醉之后,迷迷糊糊的对安可依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是她走了之后我好心痛。以前的我是冯家大公子,知道我名头的人都会来恭维我,讨好我,直到我上了高中,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结识了迷一样的上官牧,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的神秘的气息,令人沉迷,谁都想不到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可是当你陷入生活的泥沼的时候,你会发现她是最先向你伸出双手的人。”
安可依没有回答冯超的问题,不是她不回答,而是因为她还没来及回答,冯超就死猪一般的栽倒在了桌子底下。
没过多长时间,冯超也消失了,他只跟安可依说过,他要去寻找上官牧,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对上官牧的感情算什么,但是他在没有上官牧的日子里过的很难,很难。
临行前,安可依给冯超做了一桌子好菜,为他送行。
冯家的人到处寻找冯超,未果。
安可依毕业之后什么都没有做,她扩建了一下上官牧的小屋,改成了一间酒吧,取了个名字叫“归人”。
她给自己的酒吧安排了个不成文的规定,去喝酒的人不能说话,只能闷头喝酒,抬头听歌。唱歌的人是安可依,她经常坐在舞台上,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怀中抱着吉他轻轻弹唱,偶尔路过的流浪歌手也会上台弹奏几曲。
七年之后,上官牧捧着一个坛子,出现在了“归人酒吧”的门口。
安可依在魏来的葬礼后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重逢之夜,两个人在酒吧一直喝到了天亮,唱到了天亮。
生活也许没有太多的坎坷,但是当某一天,灾厄降临的那一天,真的会将人打击的体无完肤。
而决定之后生活的关键,在于这个人能不能在逆境之中重新站起来,以平和的态度再次面对生活。
安可依用自己已经迷离的眼睛看着上官牧,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烈酒,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七年前,我和未来只能选一个活下来的时候,我为什么选择了自己?”
上官牧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大概是你不想让魏来失望吧。”
安可依笑着说道:“不是我不想让魏来失望,而是因为我爱他,只要是他做的决定,无论是好是坏,我都会听从,这不是盲目的爱,不是盲目的顺从。”
“这还不叫盲目吗?”
“这不叫盲目,这叫爱。”安可依狡辩道。“这些年来,我经常会梦到魏来帮我挡下子弹的那一刻,每次都会将我从梦中惊醒。可是每次我醒了之后,我不会悲伤,我会感谢,感谢命运这种东西将我拥有的一切都带走了,却没有带走我。”
“这间酒吧是冯超走了之后我才开的,这七年无数人在这一眼望去数的过来的椅子上坐过。”
“我们分享故事,分享生活,很多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命运不是很惨,可能这样说不太合适,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幸与不幸界限真的很模糊。”
上官牧没有再去接安可依的话,她已经看不清这个世界了。见证了很多的事情,自己也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上官牧已经不再是那个迷茫的孩子了。
她心里也明镜似的,理解安可依对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待到安可依无力的趴在了酒桌上,上官牧抱过她放在一旁的坛子,一步一摇的爬到了酒吧的屋顶,看着天边的曙光,依偎在阿克塞的肩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