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肃权的父亲见他与苏蓉蓉如此水乳交融、伉俪情深,深感欣慰的同时也拜托苏蓉蓉将平和的心境告知宁肃权,以期他安安稳稳地过好下半生,莫要与大启抗衡。
苏蓉蓉自然明白宁肃权父亲的用心,加上她本身也习佛法,故而很快就说服了宁肃权,并且高高兴兴地交了差。
而事实上,宁肃权是晓得苏蓉蓉与自己猛地提及佛学经卷是为了什么。
说起来也是奇了,因着苏蓉蓉的缘故,宁肃权竟然真的安下心来学了几个月的佛经,原来玩世不恭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
宁素权的父亲把平州治理安稳妥当,宁肃权擅长的骑射即便尚无用武之地,但却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冬日里跟着苏蓉蓉在府里头饮酒赏雪,春日里有跟着她徒步踏青,仿佛这安逸的日子多到用不完一样,苏蓉蓉总能想出好玩儿、有乐子又不失风雅的事儿陪他。
这让宁肃权很受用,二人的甜腻不仅辽王府里掩不住,即便是整个平州城内也是人尽皆知的一对神仙眷侣。
然而,这样逍遥的日子怎么可能过不到头呢?
那一年大雪后,先前被宁肃权的祖父赶杀到绝境的蛮夷竟然重新带兵袭击了平洲最边缘的村庄,其杀戮手段之残忍让整个平洲开始动荡不安。
没人能想到,当时宁肃权的祖父为首领已经他们的族人留下的一线生机如今竟成了他们反击的资本。
更没人知道当时跪地求饶的蛮夷首领是如何说服他的族人们跟着他一起凶神恶煞地复仇的。
总之,平州城的安稳停歇了,宁肃权的父亲带着兵丁出战,决心一捣蛮夷的老巢。
宁肃权请缨出征,却被父亲剥了回来。因为此时苏蓉蓉已经身怀六甲,不日就要临盆,他不想着嫡亲的孙子一出生就没了爹爹。
因此,宁肃权被留了下来。
经过三个月焦虑不安的苦守,宁肃权在辽王府里头终于等来了出征凯旋的将士们,但同时也等到了父王病入膏肓的噩耗。
将士们把宁肃权的父亲一步一步抬回了平州,在他荣归的第二天,因身中的恶毒持续发作最终撒手人寰。
出殡的前一天,宁肃权站在父王的棺椁前,一言不发。
总管在一旁敦促了好些时候,他才肯离开让人盖棺订钉。
“不是说蛮夷不过万人嘛,为何能让我军伤亡如此惨重?”
“回世子的话,其实蛮夷之人远不止万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人,打了辽王一个错手不及,这才不慎被敌军给伤着了。”
“什么?!不是向朝廷请了援兵了吗?为何还会日子溃不成军?”
“这……”
“说!”
“辽王是向朝廷请了兵,但却迟迟没等来援军,等来的只有皇帝的一纸手谕,言万人蛮夷不过强弩之末,辽王自领兵马近八万,无需再请援兵。”
“荒唐!”宁肃权气极,抬手在身边的墙上去了一拳:“朝廷这是何意?明面上是近八万大军,可上一年北边战士不是借了五万去嘛?更何况早前说归还也迟迟未到。再则说,这是十万人里头还有两三万是平州的百姓充的人数,如此回旨便是至父王于死地啊!”
话才说完,宁肃权便奔至房里头,把平日里的佩剑取出,急匆匆准备往外赶。
这会儿正看在了苏蓉蓉眼里。
“爷做什么去?”
“报仇!”
“为何人报仇?”苏蓉蓉上前拉住了他。
宁肃权低头看向苏蓉蓉,眉头紧蹙,却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父王死于蛮人暗箭所伤,当然是诛了蛮人为父王报仇;大启皇帝按兵不住,置我平州不管不顾,自然是杀上京都提平州百姓鸣不平!“
苏蓉蓉看着他红着眼的模样,眼眶渐渐湿润,轻声哽咽道:“有用吗?”
这话让宁肃权不禁静默了。
苏蓉蓉太守握住了宁肃权握剑的手,轻声劝到:“爷,我知你心中有怨亦有气,可若是你如此杀去能让父王复生、能让平州百姓就此不再受苦,我自是不会拦你。然若真这么去了,蛮夷要是变本加厉地反扑、朝廷若真想把平州夷为平地也是易如反掌之事,你当真想明白了?”
宁肃权把手里的刀剑放下,眼角不由地湿润了,脸色竟是痛楚:“蓉蓉,我要如何才是!!”
“爷,蓉蓉陪你守好这平州!”苏蓉蓉说着,抬手将此时依旧高大但却脆弱的宁肃权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