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符瑶跟随父亲符远修从南边的珠水州进京。
符瑶依稀记得,那是他们一家人最愉快的事情。符远修在珠水州的衙门里头任仵作已经有些年头,因着做事勤勉且为人忠厚,很得衙门里头赏识。
此前,州府大人就曾与符远修一道办过几个案子。
州府大人是性子随和之人,高低贵贱的等级意识并不如其他衙官那么浓重,故而与符远修私交很好,曾答应符远修若是日后有机会定会提携他升迁。
原本以为只是场面上的客套话,却没想到两年前州府大人升迁至中书省,竟真的想起来提携符远修的事情。
这让符家人足足高兴了好一阵子。就在进京的前一月,州府大人差人送信来,告知符远修,原本为他谋的仵作一职被京中一有权势的皇戚派人给顶了,或是无法干回老本行了,问符远修是的否有心思接他手上既有的另一个空出来的职位。
符远修干仵作这事儿从一开始家里头的夫人就不怎么喜欢,现如今有机会能换一个,她自然欢喜得很。
虽然符远修有些失落,但见着夫人对此十分欢心,便不忍挫伤她,故而回了州府大人一封信,称自己愿意接任另一个空缺,并定下了新的行期。
符远修接下来的空缺便是太初宫工事房采办一缺。
初初到京城,符家人虽然并不富贵,但却其乐融融。两个兄长对符瑶极为疼爱,常常带着她夜里出去逛夜市,对于他们这些从乡野小镇来的少男少女而言,这是极大的乐趣。
符瑶觉着,这是她长这么大最愉快也是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然而,这样的日子还没度上一年,就被那日符远修拿回来的一块撕裂的袍边给打破了。
那夜狂风骤雨,符远修不知从哪里惹得一身泥泞,狼狈地回到了住处。早上离开的时候还神采奕奕,此时却全然没了生气,甚至让人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符夫人心里头着急忙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问了老半天却不见符远修吐露一个字。
“赶紧送符明、符呈和符瑶出城,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符远修想了半天道。
“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要想活命的话便不要再问了!赶紧带他们走!”话音刚落,符远修便径直闯进了孩子们歇息的房间,把他们一一喊了起来,连拖带拽地将让他们赶了出来。
不过前脚后脚的功夫,官兵便感到了符府,说是领了圣旨捉拿监守自盗的宫内采办,也就是符远修。
符夫人带着三个孩子躲在门外的草丛里眼睁睁地看着符远修被带走,不想竟成了诀别。夫人知道惹上了祸事,故而想着将三个孩子一一藏起来。因着三个一起藏并不容易,故而她决定将他们藏在不同的地方。
符瑶最小又是女孩子,符夫人最先将她藏在了城外的尼姑庵里头,那里有符夫人这两年私交甚好的一位师父,值得放心地托付。
符瑶一路哭着不肯,符夫人哭着将她吓了回去,自己带着符明符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就在她还没安顿好符瑶的两个兄长的时候,官兵已经追上来了,将他们三个一并地走的同时也开始四处寻符瑶的下落。
好在佛门净地,官兵们不敢贸贸然地硬闯,故而让符瑶躲过了一劫。
符瑶就这么焦虑地等待着,每一日都过得无尽煎熬,直到第四日,收留她的师父才将噩耗告知给她。
原来前一日,符远修及符夫人、符明、符呈皆被上了极刑,全都没了性命。宫里头给出来的罪名是借采办之名将毒物带入宫试图谋害圣上及太后,其心可诛,其行可诛!
听闻此讯,符瑶一时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