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雄心壮志,但是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客栈开业不能急在一时,其中许多谋划都要细细的做,索性李小钱吃过饭后,和二姨姨丈说好要去祭拜一下爹娘。
赵春凤听到李小钱这样说,又是泪眼婆娑,心里苦涩和欣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万分,王义也眼睛有些泛红的点点头,认同李小钱的话。
李小钱让二姨他们回去忙自己的,毕竟已经快到了收获苦粟米的时节,每天要加倍防着藏在暗处的沙鼠一类的小动物,它们不会因为苦粟米难以下咽而放弃能够让自己族群繁衍扩大的机会。
李小钱在客栈里转了一圈,客栈虽然只有一层,但是却颇为宽敞高大,不像村子里的住房那样矮小,正中间摆着四副桌椅板凳,一条简陋的柜台横在后厨的门口,后厨的旁边开了一个小门,进去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有三间客房和两间李小钱他们自己住的房间。
这样的布置很符合李小钱脑中对一个简陋的客栈所有的想象,至于以后是否要改建,在李小钱的心中是毋庸置疑的,这样的客栈他实在看不上眼。
在贫瘠的黄沙村,所有的礼仪风俗都应该排在吃饱喝足之后,一个地方的生存环境决定一个地方的民风,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是没有道理的。
即便往日村里有老人能够活到寿终正寝这样的喜丧,家里的晚辈能够做的也不过是能卷一张草席,挖一口深坑,祭拜一番希望长辈在天有灵保佑自家今年能够多剩一些余粮云云,之后就是回家种地,把悲伤隐藏在一株株苦粟米中。
更何况李小钱的父母被荒狼拖走,除了现在已经被沙尘掩埋住的血迹,甚至连一片穿在身上的碎衣布都没留下。
现在李小钱不去想什么前世见过的那些复杂繁琐但又能完美表现失去亲人悲痛的丧葬仪式,他在二老房间里刻上了两块牌位,牌位前的盒子里装的,是已经化为灰烬的二老平日里穿戴使用的物件和衣物。
做这些的时候,李小钱是带着敬意和钦佩的心情,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也不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李小钱,他有一些淡淡的忧伤,但更多的是对李小钱身世的可怜而非切身的悲痛。
但当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出现在木牌上,当一件件衣物化为一阵轻烟,他的泪水毫无预料的淌了一脸,他想起了自己还健在的父母,自己尚不知事的儿子,就连和自己没有爱情可言的妻子,也有一份浓郁到能把自己淹没的愧疚。
虽然和这个世界李小钱所经历的痛苦不一样,但他们确实同样经历着痛苦。
李小钱给牌位上了一注平日里祭拜神佛的清香,他放下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誓言:“你的身体我收下了,你的大仇我也接下了!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不管是人是兽,我必定让他血仇血还!”
这句话一出口,李小钱突然觉得身体一阵轻快,他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和自己融合了,但又具体说不出是什么。
而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宿主有感而发,激活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复仇”
“任务描述:宿主为报血仇发下的宏大誓约。”
“任务目标:亲手击杀袭击宿主亲人的荒狼。”
“任务要求:不限定宿主任何完成任务的方式,但任务奖励以宿主完成任务过程中的表现为基础。”
隐藏任务!
李小钱不知道这蛋疼的系统是根据什么条件激活任务的,但任务模板里鲜红色的隐藏任务四个大字却让他不能忽视,这代表着危险的鲜红色,背后也同样代表着丰厚的奖励!
现在穷困潦倒的李小钱迫切的希望这个有钱系统能够奖励自己十万八万的黑雪币之类的东西。
祭拜完父母,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天了,李小钱瞅着任务模板上的描述,就像有一只猫在心里挠他,实在是心痒难耐。
索性他关了客栈门,直接奔着二姨家去了。
到二姨家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这里不得不说,李小钱除了被任务弄得心痒难耐,同时肚子也不甘寂寞,咕咕乱叫了好一阵。
赵春凤见是李小钱来,心里也很高兴,上午去地里的时候,王义正好捉了好几只大沙鼠,这是平日里不可多得的美餐,赵春凤正打算做得了给李小钱送过去,没想到李小钱自己过来了。
吃饭的时候,李小钱没有看到姨丈,问过二姨才知道,今天忙完了地里的事情,姨丈带了两只洗剥干净的沙鼠去接儿子回来。
接连吃了三大碗粟米饭,李小钱自己都有些咋舌自己的饭量,自从醒来以后他的饭量是一日大过一日,他倒隐约记得李大乾和他讲故事的时候说过,有一些强大的武士,餐食一牛,酒饮一斗的故事,难道自己也有一些过人的天赋?
对于苦粟米加咸菜肉干的组合,李小钱虽然吃的有些腻了,但他却不敢诟病,现在能保住温饱就足够了,况且在他贫乏的记忆里,好像从小到大基本都是这样的组合。
吃过饭又闲聊了一番,李小钱就告别了二姨,他虽然来是蹭饭的,但现在自己有了落脚的客栈,总不能一直再待在二姨家,虽然二姨不会介意,但难免自己心里过不去。
回去合计了半晌的李小钱,晚饭的时候又毫不意外的出现在了二姨家。
姨丈王义带回了自己的儿子,王大。
对于大自己两天的表哥有这么个名字,李小钱有些无力吐槽姨丈的文化水平,不过王大到对自己这个名字很满意,壮硕的块头很匹配他的名字。
王大和王义虽然体型不大像,但一眼看去都是淳厚的老实人,王大和他爹不同的一点就是还存有一些孩子的灵气,看起来没有王义那么呆板。
王大对间接把自己从家赶出去的李小钱并没有什么怨气,反而是热情有加,他知道发生在李小钱身上的事情,并且抱有很大的同情心。
所以吃饭过程中还不停给李小钱讲一些自己这两天在爷爷家发生的趣事,中间还混杂着一些小时候和李小钱等等一大批半大小子到处探险的事情。
看着王大以这种方式试图开导自己,李小钱虽然觉得幼稚,但却能心领他的好意,这一家人散发出来的善意让他很开心。
李小钱也没有枉费王大一番小心思的想法,也从记忆里抽出了一些小孩子间的趣事聊了几句,气氛一时也很融洽。
聊了一阵儿,李小钱轻轻咳了两声,赵春凤拍了拍意犹未尽的王大,她还记得昨天敲李有德竹杠的时候,李小钱也是这么咳了几声,这说明这孩子有主意要讲出来了。
李小钱扫视了三人一眼,随后眼睛看着王义和王大,缓缓道出了心中的计划:“二姨,姨丈,我想让表哥陪我去一趟白岩镇。”
李小钱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落在三人的心中无异于晴天一道雷。
生活在这样贫瘠的村子里,能够走出去看看,无疑是村里每个人心中的梦想。
但武力和财力的缺乏却让这个梦想真真正正的变成了梦!
黄沙村数百年来都没有出过一个有能力走出村子的人,而李大乾和赵玲儿,他们的遭遇只能说是命好!
黄沙村三十年前才解除了那种自产自销的封闭生活,根本原因是因为白岩镇扫清了盘踞在周围的敌对势力,需要清理一次自己领地的根底,才在远古地图上找到了黄沙村的存在,进而发现了李大乾和赵玲儿这两个有一丝可能成为武士和驯兽师的幸运儿。
而事实上黄沙村在破除那种封闭状态之后,是幸运的同样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白岩镇对贫瘠的村子没有太大的兴趣,每年只要贡献一点微不足道的物产来表达自己臣服的态度即可,不幸的就是埋葬在黄沙村中的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才没有被外界发现,被发现的仅仅是两个幸运儿。
这就导致了黄沙村没有实力获得外界流传的一切,却偏偏又能获得一些外界的信息。
这种情况在李家客栈开业后,就更加明显了。
现实情况就是全村人在亲眼见过李大乾这个村里武力最高的人在数十年的出行中,少有的几次险死而生,就绝不会让自己和自家孩子去跟着李大乾跑出去。
所以在李大乾行走在黄沙村和白岩镇这条沙道上的时候,村里人一边羡慕的听李大乾侃侃而谈一边抱紧自己家的孩子躲在安全的村子里种苦粟,抓沙鼠。
那么是黄沙村的人除了李大乾和赵玲儿就没有人有勇气走出村子了吗?
李小钱不这么认为,就像他刚刚在这个世界醒来时看到的,他绝对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的生存意识。
或者世上真的有为数不多的脑残,但在一个能够存活数百年而没有灭亡的贫瘠小村子里,李小钱绝不会相信,这个村子的意志应该是抓住一切繁衍发展的机会,保住一切现有的生机!
之所以没有人跟着李大乾他们,是因为他们对危险有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感知。
但是李大乾他们为什么敢于行走在沙道上呢?原因肯定是在于他们冒得起风险并且他们所收获的,必然比冒的风险更大更多!
然而到底有什么危险,李小钱不知道,但从侧面印证,李大乾从来不带李小钱去白岩镇,并且从来不提外面的世界,这无疑表明了李大乾承受不了带李小钱出去的风险!
所以对于沙道上的危险,李小钱只能以最大限度去揣测。
此时李小钱提出去白岩镇的想法,听在王义和赵春凤耳中,无疑于一道惊雷,他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相比较王义和赵春凤的表现,王大则更像一个听到周末能去迪士尼玩的孩子,他两眼闪着星星,看着李小钱的眼神像是伸出了两只手,只想现在就抓着李小钱直奔白岩镇。
李小钱完美无视了王大的眼神,他很清楚这样的决定不是王大自己能够做的,即便他能做出决定,他爹娘也不会听。
所以面对王义和赵春凤,李小钱丢下了第二个重磅炸弹。
看着桌上那张红津津的纸,王义和赵春凤眼里的疑惑随着李小钱的声音渐渐褪去,更多的震惊和抑制不住的喜悦溢出言表。
“这一张是白岩镇武士测试资格,是我爹娘带回来的,而一旦我通过了测试,就能举荐一个人参与测试。”
平静的语气带给王义和赵春凤的,是今天的第二道惊雷,雷的他们外焦里嫩,甚至有一种在做梦的赶脚。
李小钱说的是实话吗?对于从未参加过测试的李小钱来说这当然是编出来的,但如果自己真的能够通过测试,这种能够买到的测试资格,他想要弄一个绝对不难,当然一切要在他通过的基础之上。
没等王义和赵春凤询问为什么要给他们家这样的机会,李小钱就说出了原因,他知道这样的好事落在谁头上,都会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沙道上有什么危险,我爹从来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一个人走到白岩镇,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
李小钱的话十分露骨,但听在王义和赵春凤耳朵里却十分受用,他们惯于接受这样的语言,这样显得坦然。
此刻摆在王家眼前的就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今儿抓住这个能够一飞冲天的机会,还是退而种一辈子的苦粟米?
放在李小钱眼里根本摆明了答案的题目,在王家眼里就是一个赌上一切乃至生命的抉择。
李小钱没有等待他们马上做出决定,而是收好了那种染血的测试资格回了客栈。
今天在王家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他觉得这一家人需要好好思。
而他自己?
他并不想把一切都压在王大身上,如果王家不同意,他也需要有另一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