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的军队在霎时间溃不成军,大多数与彼此朝夕相处的士兵已是面目全非,成为了那些怪物的爪下亡魂,艾德里斯立于城墙之上,束手无策,平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殚思竭虑,费尽心思训练出的精兵良将全军覆没,但他深知,现在还不是为亡者哭泣之时他转过身去,连滚带爬,不由分说的向城主大厅奔去,城墙内,近十万居民听闻城墙受袭的噩耗,自然是乱作一团,足有一百年未经历过战争的他们外头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头顶穿云裂石的炮声吓得肝胆俱裂,只得畏手畏脚的缩在自家床底,手足无措,无数孩子与妇人因在杂乱无章,只知道夺路而逃的人群中不慎跌倒,最终被洪流般的人群践踏,直至脑浆迸裂,变为一具沉默寡言的尸体,但艾德里斯却已是自顾不暇,管不了这些闲事了,他一鼓作气拨开人群,途中撂倒了几位年发疯般歇斯底里向自己奔来的年轻人,才踏入了城主大堂,城主大堂内,也已是人人自危,众官员更是草木皆兵,差点把手中的尖刃刺入艾德里斯的胸膛,近卫军排成列队,把王子围得风雨不透,虽说这近卫军的盾阵坚不可摧,而又无坚不摧,但艾德里斯深知,在那怪物的利爪之下,这些薄如轻纱的盾牌形同虚设。

“男爵......还好你幸免于难,外头怎么了?”法师见艾德里斯风尘仆仆,自然是起身质问道。

“敌袭......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生物,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我们需要......疏散人民,赶快!”艾德里斯已是气喘吁吁,只得语无伦次道。

“疏散人民?殿下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们大家都得尸首异处!我们得先护送王子离开。”王子身旁的老者拍案而起,吼道。

“我们应当听王子的。”法师转过身来,轻皱眉宇道。

各个大臣鸦雀无声,都在等待面前这位未经世事的王室成员发话,只见他一收平日中的优柔寡断,正颜厉色,当机立断道“听男爵的......近卫军长,你们负责去疏散居民!法师,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布置好传送阵,男爵,你们的部队还能支撑多久?”由此而可见,虎父无犬子,这句话并非绝无道理。

“额...撑不了多久了,那群怪物只在几分钟之内便把大多数人的名字送上了牺牲者名单,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现在已经爬上城墙了......”还未等他说完,又是一阵响遏行云的轰鸣入耳,艾德里斯站起身来,冲出大厅,只见天空中那艘足以干云遮日的巨大战列舰如今已然燃汹汹烈火,危如累卵,艾德里斯见到此情此景,自知前线已是全军覆没,而他也从未见过,有实力能让这号称安如泰山的雄狮之矛战列舰陨落的部队,自然是大惊失色,出言无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那群蠢货!真是出师不利......我需要详细的战报,立刻!”

战舰之上,也已是血流成河,数千只无法枚举的异物遮天蔽日,铺天盖地涌来,就算是圣教军也会被打得七零八落,与其说是异物,那更像是有千万触角的巨大飞蛾,他们蜂拥而至,张开血盆大口夺走人类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费吹灰之力,只消片刻,这号称安如泰山,永不陨落的战列舰便已是千疮百孔,甲板上满是无头横尸,而幸存下来的船员也只好藏匿在船舱中,瑟瑟发抖,喃喃祈祷,愿上帝助他们逃过一劫,但到了最后,战列舰已是不堪重负,在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直挺挺的坠落在了城中心,数千万未被疏散的居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战列舰残骸伤及,化作不甘亡魂。

“雄狮之矛告破,我们没有时间再疏散居民了!传送阵已经准备好了,殿下,我们得走了。”老臣不顾外头作鸟兽散的民众,口无遮拦道,但话音还未落,一股腥臭刺鼻的绿色粘液便砸在了他的脸上,他只感觉大脑一阵空白,随之而来的便是钻心的疼痛,他栽倒下身子,打起滚来,拼命想把脸上附着的粘液拭去,但这粘液的腐蚀性可谓是让人啧啧称奇,还未等他滚出几下,那粘液便已经把他的大脑腐蚀殆尽,五官更是面目全非,而那些近卫军也是面面面相觑,看着那早已涌入城内的怪物。

那些怪物一路烧杀抢掠,不管对象是孔武有力的壮汉,还是啼饥号寒,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只管一同撕碎,霎时间,母亲撕心裂肺的惨叫与父亲不甘的叫骂声互相交织,形成了一首摄人心魄的交响乐,父亲用身体护住孩子,孩子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那些怪物撕咬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昔日中其乐融融,充满欢声笑语的街道化作断垣残壁,曾经一家人欢聚一堂的房屋化作断井颓垣,婴儿躺在父母的尸首旁哭泣,士兵屹立不倒,既是全身上下皮开肉绽,体无完肤也愿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为了保卫家园他们甘愿付出一切,马革裹尸,但也无济于事。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这座平日内繁荣昌盛的城市中,如今只剩下了列火灼烧时发出的残响,怪物们撕咬着断肢,奔向城主大堂,不出所料,那近卫军的盾牌在毒液腐蚀下化作齑粉,好似厚比城墙的重铠被那削铁如泥的利爪撕裂,而那艾德里斯也同是当机立断,拉起呆若木鸡的王子向后院奔去,法师早已布好传送阵,静候多时,见艾德里斯赶来,慌忙将他与殿下拉入传送阵中,而他自己却未有进入法阵的意思。

“指挥官!事不宜迟,快走!”艾德里斯吼道。

“不......艾德里斯......老朋友,是我错了,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法师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推开三步,再次抬首,眼中尽是坚毅之色“我将用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完成我此生的事业......与我的人民相濡以沫......后会有期,男爵。”话罢,轻喃咒语,两人如同一缕青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身披黑袍的法师转过身来,推开院门直面那些磨牙允血的怪物,手中悄然燃起烈火,仿佛可以将万物引燃,燃烧殆尽,他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终于在堂而皇之下,吼出了他的遗言“土鸡瓦犬们......这是...我的城堡!”

战线后方,一处僻静的丛林内,那具身披黑袍的骷髅泰然自若的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还未来得及小酌几口,那硕大的裂痕缺口内却发出了几声震耳发聩的异响,骷髅肃然起敬,半跪下身子,而那从裂痕中破影而出的,赫然是一位身材婀娜多姿,容颜更是沉鱼落雁的女人,她肤色惨白,毫无血色,与生俱来便深邃的瞳孔中,眼白不知去向,只留下了如墨般漆黑的眼眸,一头银丝配轻纱,足以让无欲无求的隐居老者为之动容,可惜在她面前的是一具骷髅。

“陛下...我们的军队已经攻下敌人的城池,另一边的侵略计划也已经蓄势待发,正如您所料,这片大陆地大物博,但我们也可以在半月之内攻下敌人的首府。”

“不要言之过早......不要掉以轻心,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不乏能人贤者,现办法让他们归顺于我或者做掉他们,能做到这一点,此次侵略便已是事半功倍。”女人拾起酒杯,一饮而尽。

“遵命,陛下,为了......灼鬃之师。”

“为了灼鬃之师,骷髅。”

另一方,情形截然相反,边疆受到袭击的消息早已是人人皆知,虽然奥诺斯政府一直守口如瓶,一直借山贼暴乱为由搪塞,但也难免有流言蜚语传出,甚至有人猜测是外域的新物种袭击了边疆,而那王子连同数个王室成员也依旧是生死未卜。

“我们早该听信先知所言......现在我们得去通知圣教军。”一老将在众议会上喝道“如果我们继续各执己见,恐怕整个大陆都将生灵涂炭!”

“圣教军?拜托!你老糊涂了吗?要我们去求那些斯文败类?这点小事我们自己料理就好,何必那么大费周章?”

艾米修斯见众军团代表齐是一意孤行,而那国外又因丧子,悲痛欲绝,难以决策,昔日里运筹帷幄的老者也懂得了沉默是金的道理,一言不发,他也只得站出身来“不要再吵了!我们得去找德雷克......那是先知的意愿。”

“德雷克?那个与巨龙为伍的叛徒?找他?别逗了,我们能自己搞定,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年轻男人断言道。

“我们已经准备聘请他为我们工作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国会代表终是开了金口,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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