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其貌不扬,体型与成年雄狮不分伯仲,全身如墨般漆黑,头顶却长满枯白毛发,瘦骨嶙峋,有着血盆大口,双眼空洞微泛幽蓝诡光,四肢着地动如脱兔的怪物,他潜伏在一栋小木屋屋顶,配上这遮天蔽日的异树,要察觉到它的存在可谓是难上加难,但不巧,这怪物的身姿正好被那九位士兵,看得是一清二楚,一目了然,它见自己的行踪被人察觉,只得是张开血口,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此情此景入眼,九位醉鬼自然是闻风丧胆,夺路而逃,见他们像几只无头苍蝇般胡乱逃窜,那怪物更是面露不屑之色,前爪里地,后抓蹬起,如同一只迅捷的猎豹一般把那九人逐一撕碎,而那九位醉鬼也成功的在自己临死前,发自肺腑的吼出一句“救......救命啊!”而这九人的死亡却只是一个零头,正如老先知所言,这种生物是人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在之后的战役中,人类把这种怪物称作为萨里拉,这个名字在精灵语中代表着饥荒与湮灭。
离村庄约莫有五十里之远的一处无人问津的荒废之城,成千上百的萨里拉源源不断的将被俘虏的村民运送一处,村民们从未见过如此不堪入目的丑恶怪物,自然是吓得哭爹喊娘,屁股尿流,奈何那怪物着实是拥有覆海移山之力,难以挣脱魔抓的村民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扔入炼化炉内,血肉之躯在霎时间便化作青烟散去,连惨叫都未能如愿以偿从嘴中脱出,嗓子便已被那不知名的液体腐蚀殆尽,这巨大的炼化炉一共有九个,坐落于荒城城中,一处通向异世界的大坑旁,而在那大坑之上,赫然站立着一位身旁黑袍,皮肤惨无血色,步履阑珊反复行尸走肉一般的老者,不,那绝不是一位老者,而是一具身无血肉的白骨,见时机成熟,他轻轻抬起左臂,一道绿光乍现,直入天际,毫无疑问,这是个信号,进攻的信号,顷刻间,方圆三百里的湖水中,高耸入云的山峦上,乃至空无一人的荒地,全数破开了一道口子泛着绿光的口子,而从那裂口中蜂拥而至的,是那成千上万的萨里拉与其余不知名的怪物。
“我的孩子们。”那具白骨还未开口,言语便已传入万千生灵的脑海之中“忍耐期,已经结束了,通往这个世界的入口已经彻底打开,我们的部队也早已整装待发...今夜,请用你们的利爪,撕裂他们薄如蝉翼的城墙,把我们的理念与意志灌输在这个世界万千生灵的意志中。”话罢,方圆百里的植被全数凋零至渣,就连那清澈见底,细水长流的小溪也已干涸见底,村庄的房屋莫名倒塌,鸡犬家畜不谋而合,齐齐在鸣叫后相继死去,乌云密闭,却不见倾盆大雨,村民们虽舍不得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但也无奈只得收拾行装,落荒而逃,而那些貌似不畏牺牲的农夫拿起自家的农具,不由分说的全副武装,不顾家人劝阻,妄图抵御那势如破竹的怪物,当然,那也只是徒劳无功,未经训练的农夫在萨里拉的利爪侵袭下,能活过三秒便已是个惊世骇俗的奇迹,而他们的家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昔日中疼爱有加视作金宝的子女在那怪物的手下化作碎肉残渣。
一年近古稀的老者,握着自己子女残肢,哑口无言,他站起身来,摇摇欲坠,捡起他子女曾使用过的铁耙,直面那摧枯拉朽袭来的怪物,他为了什么而战?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已经有勇气直面那磨牙允血的怪物,那怕下场是被撕成碎肉残渣,壮烈牺牲,也无人会铭记他,因为他只是沧海一粟,但在此刻,在平日中弱不禁风的老者,却也能挥舞起手中的武器,抵御强敌,战争揭露了我们的本质,当我们妻离子散,无亲无故之时,我们便能发现,人类与野兽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遥远。
“指挥官。”秃顶男子再次出现在城主府内,但此刻的他便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前线来报,边疆数十个村庄遭遇袭击,敌人依旧在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我们袭来。”
“他们是什么人?精灵?巨龙?还是......罗比斯人?”法师闻言,自知大事不好,也只得放下手中的“要事”,正颜厉色问道。
“都不是......事实上...我们还没能得知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我们。”秃头男人低声下气道。
此言入耳,法师自然是勃然大怒,暴跳如雷“你在开玩笑吗?男爵?我们请你来可不是拌干饭的!如今大敌来犯,你说你不知道敌人是何物,你这让我情何以堪?”
“......万分抱歉,指挥官,我们驻守在村庄内的士兵无一幸免,村民也都音信全无,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来自何方。”秃顶男人心中已是怒发冲冠,但却不怒形于表,依旧是低声下气道。
“算了......也罢,不管敌军是何物,主要来犯我国国境,我便要他有去无回。”法师自觉失态,依旧强装出一副优哉游哉之态,说道。
“那......那剩下的村庄呢?”秃头男人站起身来,问道。
“大关城门,我们不得有任何闪失。”
“抱歉,这我不能苟同,指挥官。”秃头男人终是面露怒意,声色俱厉“我会带领我的部下外出营敌。”
“你这是违抗军令!艾德里斯。”法师见这秃头男子冥顽不化,同是勃然大怒“你想上军事法庭吗?男爵?”
“不,要登上军事法庭的人......是你!”秃头男人,也就是艾德里斯站起身来,对着法师捋了捋胡须,这是边疆地带对一人不屑的表现“我会带领我的军队迎战,以一个男爵的身份!”话罢,扬长而去。
奥诺斯城内,一如既往的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看不出丝毫紧迫感,城主大厅内更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无处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但这大厅内却空无一人,说来也是,相安无事,太平盛世,这些腰缠万贯的官员,谁会有心情来打卡上班?瘦高男人艾米修斯本以为今日也会像以往那般,无所事事,甚至无聊到令人发指的度过,但一条求助急信却在奥诺斯城城主厅内炸开了锅。
“什么?边疆遭遇袭击?不会那么巧吧?”艾米修斯灌下一口清茶,问道。
“千真万确,边疆地带已有数十个村庄受袭...驻守村庄的士兵已经全军覆没,就连村民也都全数了无音讯。”斥候闻言,回应道。
“啧......我们要对抗的是什么?”艾米休息轻皱眉宇,问道。
“尚未可知...求援信中并未提及来犯者是何种生物,男爵艾德里斯已是亲自上阵。”斥候面无表情道。
“胡闹!身为男爵怎么能如此轻率就亲自上阵?这,这让我这个当弟弟的情何以堪?传令下去,即刻支援边疆,如若我弟弟有任何闪失,我便要他身首异处!”艾米修斯这才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站起身来,火急火燎吩咐道“把此事上报国会,我要见先知,立刻!”
先知所居住的庭院内,依旧如那晚一般简谱,甚至连那早已是破旧不堪大门,也原封不动的挂在门框上,未有丝毫更换的迹象,以致几位魁梧奇伟的士兵进门时也只得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生怕撞坏了这形同虚设的大门,艾米修斯顾不上几位佣人的劝阻,不由分说的闯入院内的祭拜间,却不见那先知的踪迹,只得回过身来,问道“怎么回事?先知去哪了?”
“已经走了。”一两鬓斑白的管家故作悲态道。
“走...走了?”艾米修斯大惊失色道“天哪...真抱歉...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他是什么时候......”
“今早刚上的马车,说要去极北之地度假。”老管家笑颜逐开,打趣道。
“你够了!艾伦!”艾米修斯吼道“你打我小时候起就爱这么开玩笑!我真是......那他说他要去多久?”
“少则半个月,多则三五年。”那位被称作艾伦的管家提起水桶,谑而近虐道“你要不要一起来帮忙打扫大厅?小草牛?”
“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草牛!我又不是小孩了!我都......我都三十五岁了!”艾米修斯暴跳如雷但又对这鹤发童颜的老管家束手无策,只得略过闲话问道“那...那他走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他说......他料到你不会去找德雷克,所以他就只能自作主张,派人去找他了,他还说关于你哥哥...他很抱歉,但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