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仁哥,王叫我们把卿女姑娘带回去,我们这样私下里跟着有什么用啊?”伯仁身侧一位方脸的佣兵不解道。
“嘘!”伯仁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不耐道:“姑娘中毒了,他们找魏璇是过来求解毒的,你成天就知道说带回去,难道带一个中毒的卿女回去王就开心了?”
方脸佣兵低声“哦”了一句,余下众人都在草丛中面对着破败的庙宇凝神观察。
佣兵视线所及处出现一男一女,“是这里了!”卿女虚弱道。
源翦伸手托了卿女一把,似是怕她会跌倒。
“师父怎么会选择这种地方居住?他以前虽然有些爱玩,但对于居住环境可是从来一丝不苟的。”卿女有些奇怪道。
源翦摇摇头,也颇有些奇怪地打量眼下这座庙。
破庙供奉的是雨神,许多年来,北渊国一直风调雨顺,来祭拜的人自然也就少,庙宇年久失修,不粗的门柱朱漆斑驳,佛龛上蛛网层层,地下的蒲团脏兮兮散落在东西角落上各一个,可能是被几个顽皮的孩子拖着在地上蹂躏了一番然后又抛下。
佛龛东南角堆了一堆形态奇特的鸡骨头,腿骨和肋骨被拼成活鸡站立的模样悬于空中,二人见了不由有些不寒而栗。
源翦凑近了,仔细观察鸡骨,原来,每根骨头都有一个受力点被吊上极细的丝线,那丝线细如毛发,接近透明的色泽让人不靠近根本无法察觉。忽然,鸡骨架开始上下伸胳膊抖腿,支在地上缓慢行走,看得卿女心头一惊,倒抽一口凉气。
源翦不禁失笑,心道:“用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想来吓唬我们吗?”同时手掌轻抚上卿女的背。
沿着丝线顺藤摸瓜向上,就见一位鹤发老者蜷在房梁上,嬉笑地自上而下打量来人,额角处一道新月形的疤痕昭示了他的身份。
“师父!”卿女抬头惊诧道:“你怎么上去的?”
老人赤着一双脚,分腿架在房梁两侧有节奏地晃荡,那过于高大的身材必须蜷缩起来才不至于碰到头顶。老人左手的五个指尖挑了连接鸡骨架的五根细丝线,带着鸡骨上下左右腾挪,简直像小孩子玩木偶戏一般开心。他听见卿女唤一句“师父”,忽然眯缝了眼,瞟一眼卿女然后目光迅速收回,过了一会,复又眼神躲闪着重新审视源翦。
“魏神医,您下来说话吧,上面太危险了。”源翦拱手道。
“师父,你下来!”卿女一双素手往腰间一叉,气势顿时就上来了,这动作和表情让她原本就肿胀的脸显得更加圆鼓鼓,像只河豚般要惹人发笑。
“你谁啊?说要我下来我就得下来?”魏璇的嗓音清冽动听,不带半分上了年纪的浑浊,若是不亲眼见到他本人,单是听声音,八九成要被人误会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
源翦眉头一皱,有些迟疑地望向卿女,心道:“魏神医我之前也并不相识,难道他的行事作风一直就是如此疯疯癫癫?”
不料卿女也惊疑地和少年对视,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师父自打我记事起就贪玩好乐,但从不疯癫,眼下这光景,怕是不太正常……”卿女低声道。
“哈!你们说话我能听得见,说我疯癫?”魏璇大笑出声,紧接着啐了一口,似是颇为不屑。
“师父,你不认识我了嘛?我是卿儿。”卿女被少年拉了躲开魏璇的口水。
“卿儿?什么卿儿?”魏璇眼珠咕噜噜一转,仍是不直视女子,只是嘴角一撇,继续抖动灵巧的手指操控鸡骨架腾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