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照射进地牢的窄窗,在地面投下一块亮斑,亮斑缓慢由西向东移动,陆国师坐在床上,修长双腿盘蜷于身前,蹙眉闭着眼,大将军朗犁则负手在七八步见方的牢房中踱来踱去。

“朗犁。”陆襄亭说。

“唔?”将军应了一句,脚下却不停。

“你能不能别晃?”国师的眼睛仍然紧闭。

朗犁停下来踩在光斑上,伸了只手在国师紧闭的眼睛前比划了几下,奇怪道:“你能看见我?”

“每次我刚能享受一会儿阳光就被你七尺之躯挡得严严实实,你叫我怎么看不见?”陆襄亭狭长的眼缓缓睁开,莹莹闪烁的光从他微眯的眼缝中透出,带着些玩笑或是戏谑的意味。

“我……”朗犁一时词穷,忽又发现自己果真挡在陆襄亭和唯一的阳光之间,愣愣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

陆襄亭无声地一笑,似乎颇为满意这样的状态。

又过得半晌,只听朗犁叹气道:“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雪王不会在北渊城中久驻,虽然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但是也许过几天,我们应该要么被杀死,要么被带回雪国。”国师说着又是一笑,缓缓道:“你是希望死,还是去雪国?”

朗犁没忍住微微打了个寒噤,愤然道:“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土上。”

“那你大概可以趁现在我们还在自己的国土上,想想如何能死得舒服一些。”陆襄亭撇嘴道。随即又闭上眼,阳光拂过他面颊,灿灿金光衬得他如俊俏的佛,似乎不管多污秽的环境都影响不了他清朗的面容,那张脸,出入污霾片尘不染;那双眼,看尽浮世仍澄澈。

“坊间传说国师铄古切今、智慧过人,我看也不过如此。”朗犁小声嘟囔道。

“什么?”陆襄亭疑问道。

“我本以为没有什么状况是你预测不了,更没有什么问题是你解决不了的。可是……王还是死了,北渊……还是被灭族了。”朗犁道。

“王确是气数已尽,可是只要我和弃襟儿还在北渊一天,北渊就不会灭,想复国,随时都可以。”陆襄亭忽然前所未有地严肃,眼神凌厉。

“我可再也不信什么天狼星守护北渊王的故事了。”朗犁小声说,似是怕陆襄亭听见,却又忍不住嘴贱要发声。

果然,国师嘴角牵起一个笑容,斜睨一眼对面的男人,道:“你这个连北斗星和天狼星都分不清的老匹夫,我也犯不着跟你解释许多。”

“你……”朗犁被陆襄亭呛得说不出话来,撇过脸不愿再起争执。半晌悄悄回头望一眼陆襄亭,却瞬间被他那阳光下迷醉的脸弄得有些痴了,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勉强回过神来,不由在心里“呸、呸”地骂自己。

“你不要偷看,生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陆襄亭眼睛仍闭着,双唇微启,淡淡道。

“咳咳……”朗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里狐疑道:“谁说他闭着眼睛就看不见来着?”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