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王衍之倒是来漱香阁勤了些，却每次都只是对着门前来往的行人枯坐。慕盈心也不管他，只由着他发呆，偶尔擦架子的间隙默默瞟他一眼，又转头过去了。
“……慕姑娘……我……我要走了。”直到有一日，沉默的王衍之突然开口，“我要去京城，想着再发奋几年……博取个功名。”他抬头看着她，目光深沉如水，方锦儿的死，倒是让他一夜间成熟起来。
“嗯。”慕盈心对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丝毫也不惊讶，当下只是淡淡一点头，但一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便问道：“怎么了？”
他的目光闪烁几下，似乎想要说句话，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笑说：“没什么。”只是，他顿了顿，终究还是道了声：“……慕姑娘，你保重。”
慕盈心愣了愣，微微笑道：“你也是。”
自几日前的一别，王衍之再没来过漱香阁，想来是已经走了。被无谓的人纠缠着毁掉人生，这不是慕盈心想看到的，何况那人还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女子。不知道王衍之几年之后回想这件事，会不会还为那个死有余辜的女子叹息。
慕盈心轻笑着摇摇头，拿起掸子在堂里清理灰尘，从这头扫到那头，安安静静，极为细心。忽听身后水声响动，回头却见云洺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细细品味，配上唇角的一分薄笑，俊逸非常，瞧在慕盈心眼中，却是极为刺眼。
“你……”慕盈心皱眉看他，在心头淡淡叹了一口气。这人来去随意，自由自在得很，倒是极为潇洒不羁。但似乎来漱香阁太勤了些……只是他每次来都是安安静静，形容举止皆是沉稳，倒是让慕盈心说不出重话来赶，只能如此吊着。
“想不到你这小小的胭脂铺，居然也有这么好的茶。”云洺看着杯中的茶叶沉浮，碧水清透，盈光闪烁，微笑一赞，抬头看向她。慕盈心点头不语，将几扇木窗一一打开，驱散室内的潮气。等她精细地忙活完回过头去，却见他颇为自在地斜倚着瞧她，目光悠然，似乎有着微微的笑意。慕盈心冷淡地问起来：“公子有何事？非要行梁上君子之行径，我这儿只是个小小的胭脂铺，本不该劳您大驾来此。”
云洺听了慕盈心这带刺的话语，也不生气，只是眉峰一挑，笑吟吟地说道：“外面因为方家闺女的死总是乌烟瘴气的，还是你这儿消停些。”
慕盈心听出他话语中有着一抹不同寻常，仔细瞧定了他，却只见他眼神清澈真挚，竟微微惊了下，连忙转头过去，从唇角勾起一抹笑：“云公子也要小心了些，平日里飞檐走壁得勤，又经常出入我这阴气重的地方，可别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完，她再也不看他，随手拿起一方抹布，又擦架子去了。
云洺怔了怔，刚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她侧过身去，只是终究还是无奈，慢慢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