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方十七岁,正是容貌最盛之时,许多女子在她这个年纪都已经婚配,而她因为父亲早逝,无人替她主持,之前也有邻居几位大娘跟她提过此事,都被婉言拒绝,是以渐渐搁置下来。她不是没有听出那些人的惋惜,叹她的身世和面孔,但是她清楚,容貌太盛,并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慕盈心淡淡蹙了眉。
春季转眼就快到了末尾,庭院中更显出几分鸟语花香的景象来,由着铺子的原因,慕盈心种植的多是艳丽的花木,此时花朵繁盛,锦绣无匹。慕盈心不施粉黛,默默地坐到石凳上,虽是素淡,却硬生生逼退了万丈嫣红,仿佛她才是花儿的主宰,那么多的花团锦簇,只为她一人而开。
两天之后,慕盈心关了铺门,又在墙上留了个暂歇业的绸子,去了临郡。临郡靠海,主要做的是海货的生意,做胭脂又少不得珍珠和珊瑚,因此慕盈心经常到那里去,倒也对那儿十分熟悉。慕盈心常去的铺子掌柜的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有个正值弱冠年的儿子,见慕盈心没几个月便要迢迢地赶来,又是孤身,便起了怜惜之心,说只需她来说声便可,清点完自会把货物给她送去,倒是省了她很多麻烦。
只是掌柜有意撮合二人,慕盈心又何尝不知。生意来往久了,几人都慢慢熟悉起来,掌柜知道慕盈心是个孤女,尚未婚配,便偶尔在谈话时暗示几句,每一次都被她巧妙避开。次数多了,掌柜才知道自己儿子是无福娶到眼前这个玲珑剔透的人儿了,虽然惋惜,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天色渐渐暗下来,空气中漂浮着泥土的潮气。慕盈心见天边几朵乌云渐渐聚起来,想着可能要下雨,便也不再赶路,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小二领着慕盈心上了楼,打开了一扇房间的门。他将蜡烛放在桌上,瞧着慕盈心仔细打量这房间,笑道:“姑娘安心入住便可,明早自会有人替您把餐饭端到房里来。”说完,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慕盈心将房间四角的蜡烛一一点上,房间内才真正亮堂起来。她见窗户开着,夜里的凉风微来,拂开窗幔和纱帐,几多飘逸旖旎。她上前去,将窗户掩上,转身时却似有似无地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下一秒,暗蕴锋芒的刀刃便贴上了她的脖颈。
慕盈心微微吃惊,才发觉房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人,均是身着黑衣劲装,无端出现在这儿却是诡异得很。
其中一人将刀往前送了送,慕盈心便感到脖间顿时一片冰凉。她身子一僵,不敢再动。
另外一人没有出声,只是勉强抬手,将缠在手臂上的布条紧了紧。慕盈心这时才发觉他的胳膊似是受了伤,只是他一身黑色,看不太清楚,只是能闻到骤然加重的血腥气。
慕盈心也不说什么,缓缓往后一退,与剑锋离开安全的距离,从头至尾也没有一丝的惊慌失措,如此的淡定从容,倒是令面前的两个黑衣人十分诧异。
“刀架在脖子上都面不改色,您这心还真是宽哪。”男人一笑,眉眼之间尽是嘲讽。
慕盈心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拿刀的男子不依不饶,又将刀锋往前一送,又贴上了慕盈心的脖颈。他低声问:“主子,怎么办?”目光瞧着身后的男子。
慕盈心瞥了他一眼,见那人面容俊俏,眼睛亮得出奇,对上她探询的目光,嘴角一勾,便是一个狂狷的笑容:“怎么办?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慕盈心的眼睛,目光犀利地直射下来。慕盈心感受到了压抑,不愿与他对视,踉跄往后退了一步,背脊正贴上了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