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桃花鸳鸯美,怎衬离人游子泪?

多雨之春自多雨,多情之人自多情。

姬芸青

湘南,春水阁,阁楼正中央春水阁三个大字颇为显眼。

阁楼至上高堂满座,列为无一不是高堂华贵之人。

众宾围墙而席,墙上悬挂一棋盘,棋盘挂一白纱。

各桌上却没有金樽清酒,也没有玉盘珍羞,只有一壶茶。

却是贵的出奇的茶,味涩而怪异。

众宾细细地品着,像他们的人生苦涩而漫长。

人莫不是都要学会等待、习惯等待?

阁楼二层,慕容羽只身泡在若大的浴盆里,两侧站着待侍的侍女。

水早已凉了。

感受着楼外的潺潺细雨,慕容羽站起来身子。

露出一双可怖的手左手食指和中指被齐齐地斩断。

从那天起,慕容羽就学会了等待,而且等待得够多、够久。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一杯清茶总比总一壶烈酒要轻松的多。

究竟是等了多久才换回棋绝这个称号,慕容羽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想让别人等得更久、更久。

擦了擦略显臃肿的身子,换上一身华贵的衣服,背后棋字正方圆。

侍女在一旁奉剑而立,那是天下第一铸件山庄欧阳家的手笔。

紫晴剑。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这把剑,只是他们等得不够多,不够久。

不够听话。

步入高层,众宾客皆起身拱手行礼,慕容羽享受整个过程。

因为他们够听话。

进来一排侍女,手端玉盘,盘中精益剔透的躺着几只虾。

“陋室无物,只有几只陋虾可食,还望重位见谅。”慕容羽拱手道。

“我们能看到阁下一手棋便已满足,怎会奢望珍馐之物。”一位宾客道。

“慕容公子闲情雅致,这虾也是晶莹剔透,怎不让我等佩服。”另一位宾客道。

“阁下这话倒是正确,众人皆知这虾头乃是最脏的地方,但此虾是我所养,水之上水,食之上食,可生吃无妨。”随即拿起一只虾整个吞到嘴中。

众宾客纷纷也拿起整虾吞到嘴中,伴着欢声笑语。

慕容羽笑了笑,揭开了棋盘的白纱。

顿时场上没了声音,只剩目光。

观棋不语。

只见慕容羽,一步黑棋,一步白棋,自与自下上了。

重宾来看他与自己下棋?难道天下没人有是他的对手了吗?

只是天下都是识时务的人。

这些宾客也不例外。

云梦山,鬼谷。

鬼谷六人在窟内别了师傅,各自去寻些必用的东西。

大师兄长名因抽大漠而被鬼老留下。

大多是些必备的草药和武器,平日里弟子们用的武器都为木质,明天别离,却也开放了武器。

曹杨彬和贾思仪用的武器皆为剑,鬼窟内的剑黑纹精细,倒也是一流的好剑。

王文栩用的是枪,取得一柄周身通红的抢。

胡别安用的一手梅花镖,串成一圈,系在手腕和大腿之上。

雪可用的是柳枝软鞭,平时就缠在腰上,倒也不用换,捧了一怀的瓶瓶罐罐就出来了。

有草药、有美妆、有香囊等等。

四师兄文栩早已等在窟外,就等五人聚齐。

“众位师兄弟,我们明日便各自远走,今日我们不妨聚一聚,怎么样?”文栩看人齐道。

“好啊,我去酿酒,咱们今天谁都得喝,谁都得醉。”贾思仪高声道。

“我去弄点山珍。”杨彬道。

“蜂蜜就交给我了。”雪可笑道。

“那我去摘些水果。”胡别安苦笑道,大师兄在窟内四散的时候便道“一会不要找我”,像是早就知道要发生的事。

去大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三师兄,要不你去找下大师兄?”文栩问道。

胡别安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师兄不会来的。”

文栩叹了一口气,“那我们飞崖泉戌时见。”

戌时,稀疏的雨点渐渐停了,落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有时候一个子片刻间便下,有时候需要一个时辰。

就像他本人有时候乐的像个孩子,有时候却踱步急的像似着了火。

满座宾客盯着这棋局,白鸟逐黑凤,棋局险象环生,白字虽然松散,却步步为营,每一步棋都再造生机,黑凤大势未定,棋风稳重而老练。

很难想像这是一个人能下出来的棋,两种棋风各漏其锋,乃有龙争虎斗之势。

慕容羽笑了,只因这棋势已经被他背在了脑子里,他只需做的便是稍作演示,这智慧便都是他的了。

如果当年有人告诉他一盘棋局便能得到财富,他会骂那个人是个傻子。

现在你告诉他什么他都会信。

戌时半晌,棋局大势已经,白字此举至关重要,一步定输赢。

慕容羽右手举起白子,叹了口气,“这一步难呀。”

众宾也纷纷思考白子的生机。

慕容羽等得就是这个时候,只见他右手一松白子轻轻的坠在地上,就像是惊醒梦中人的雷声。

“诸位慕某专心下棋,便忘了这时间,如今天色已晚,诸位请回吧。”慕容羽此时的容态像是中了一剑。

众宾客纷纷道谢,行礼,恋恋不舍的走了。

慕容羽寻张凳做了下,要说这不累是假的,毕竟站了一下午。

却在角落里看到一个人。

背着棋盘坐着。

“先生,今天时候不早了,便请回吧,明日一早再来无妨。”慕容羽对着那人道。

那人像是没听到,左手从盘子里拿出一只虾,自顾自的扒上了。

“先生,这里虾干净的很,不用去头扒皮,但吃无妨。”慕容羽依旧云淡风轻的道。

那人不但扒了头,去了皮,甚至还挑出了虾肠。

慕容羽眉头一皱。

那人将虾剥的精光,放在嘴边闻了闻,“这虾不但头脏,皮脏,心都是臭的,你叫我怎么吃。”随即丢在地上踩了一脚。

慕容羽也变了脸色,“先生是什么人,何不敢已真面目见人。”

那人缓缓将头转过来,见到的确实白色的邪鬼面具,狰狞的看着慕容羽。

慕容羽确真像见到鬼一样,猛地后退三步,凳子倒在一旁。

“你无论是谁,都不该穿这身衣服的。”慕容羽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具人。

面具人却不再说话了,探出一只手轻轻将玉盘一折,举在空中向慕容羽晃了晃。

慕容羽噌拔出来紫晴剑,“你莫不是要用盘子和我打。”

面具人依旧不语,举在半空的手放了下。

下一次就是杀招。

慕容羽双眼紧盯面具人,却怎么也凝不了杀气。

自己究竟有多久没练剑了呢,是双指被砍断的时候,还是背棋局的时候?

如果是他,我绝对赢不了。

逃。

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第一时间想到逃,那么他就输了,慕容羽也不例外。

只见他猛的转身,双腿刚要纵,便看到了血。

棋盘上自己溅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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