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杀你,若我想的没错,应该是朝中大臣们的计谋。”苏颀燃染血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是我没保护好你。”
“会死么?”牧筱凡扶住他,苏颀燃笑笑,“凡儿,若我真为你死了,你会伤心么?”
牧筱凡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思问这些。“不会,因为我没有心。”牧筱凡径自到床边坐下。
清和这时也来了,刚进门就看到秀儿惨死在地面。这红怎么就这么合乎了心意,清和盯着地面的红血看了好久。直到苏颀燃叫他。
“清和,你先给凡儿看看吧。”苏颀燃道。
清和收敛心神,稳住气息。坐到床边解开牧筱凡的上衫,露出右肩。“皮肉伤,上点药,最近几天不要做剧烈运动,让右手清闲清闲就没事了。”
“有劳清和大人。”牧筱凡道。
“凡公子不必客气,以后相互照顾的日子还多着呢。”清和为他伤口上好药,用干净的布包扎好伤口。
“也是。”牧筱凡笑笑。只是这笑别有深意,皮笑肉不笑。
“你伤的不轻,”清和拔出苏颀燃左下腹的匕首,如此静距离看着匕首上的血,清和脑中莫名一阵兴奋。我是怎么了?清和在心里轻问。去了一趟七西谷,整个人无比嗜血。莫非是羽无衣的血?
“匕首上有毒,你……”清和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倒在苏颀燃的怀内。“清和你怎么了?可是太疲劳了?”苏颀燃扶住他。
“也许吧。”清和低声一答。牧筱凡将清和这几天的不正常都看在眼里,却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总觉得清和有事隐瞒,可他没有思路。
“匕首有毒,你先把毒逼出来,我再给你清理。”
“好。”苏颀燃坐上床,运功逼出毒来,牧筱凡递给他一块手帕,擦净嘴角残留的血迹。
清和为苏颀燃的伤口消毒,上药,用洁净的布包扎好。几人随意寒暄了几句,清和便要离开。他留下些药方,在颀昔的搀扶下,扶着脑袋回去了。
婢女侍卫早已识相地出去了,屋内只剩下苏颀燃与牧筱凡两个人。苏颀燃没有走的意思,牧筱凡见他受伤了,还是为自己而伤,也没有赶他。反正被他掳来的日子里,不都是他陪着睡的么,也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躺下,牧筱凡面向墙壁,侧着身子;苏颀燃躺在床边位置,本来就可容下四人的大床,在他们两个人如此睡法之下,更显得大而空荡。
“凡儿,你睡着了么?”苏颀燃往他里面挪挪。“凡儿,”苏颀燃左手搭上他的腰际。
“你想做什么就直说?”牧筱凡转过身来。“我说过,我要你的天下,条件随你开。自然不会反悔的。”苏颀燃君子之仇十年报之不晚,等我坐上王位,我会慢慢,一点一滴都不落,通通还给你的。
“我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是你的男宠,你想做什么便做。不要在我面前装得那么款款深情。我说过,我没有心。”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苏颀燃叹了一口气,松开他。“我可以为你争得天下,我不要条件。这样的心情,你还不明白。凡儿,你不明白。”
“你想要这个。”牧筱凡双手环住他的颈项,贴上他的唇。“是么?”
苏颀燃微微推开他。
“呵呵,苏颀燃你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这张脸,这身子?”
“他们都说我的身子销魂的很,若要把我压在身下,一定比春楼里的头牌都爽,你觉得呢?我比不比得上她们……”
“啪”,万籁俱寂的夜晚,一记巴掌声显得格外刺耳。“你真是不可救药!咳,咳咳……”苏颀燃气得给了他一巴掌,扯动着伤口坐起,免不住咳了几声。
“不可救药?的确是呢,不过也都是拜你所赐。”牧筱凡背靠着墙面坐起,一双凤眸在黑夜里透出仇恨的怒光。
“我要是想灭牧夏国,还需要费尽心思将你引到浮城来战么?直接率领将兵杀到你的王宫,你觉得我做不做得到?”
“苏颀燃,堂堂铃苏国的王,自然有这样的本事?”
“你以为你的君王之位能坐多久?你以为牧筱辰他们就甘心向你称臣?别忘了,他再不济,毕竟是身份高贵的王子,你只是个风月场里的孩子,你母亲与牧尘啸一场露水姻缘,你就想取代他们的位置,太不自量力了!”
“不错,我本就应该是风月场里的浪子,偏偏有鸿鹄之志,想鸡立鹤群,真是不自量力!”牧筱凡自嘲道,“像我这样低贱的人,就该千人万人压,没有权利反抗,也容不得反抗。”牧筱凡自顾自地褪下所有衣物,如死尸般躺到苏颀燃身侧。
苏颀燃气急而怒,一把捏住他的颈项,全然不顾伤口的疼痛。“牧筱凡,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真让我太失望了。”苏颀燃起身下床,轻咳几声,道“明天跟我一起上朝,你想要天下,就自己来争取。”。一甩衣袖,愤然出了他的屋子,到旁边的屋内安寝。
牧筱凡扯过锦衾,紧紧裹住。
苏颀燃,我不相信你做的一切是为我。我们没有关系,你别奢望用情感打动我。我跟你说过,我没有心。没有!早在母亲惨死的那刻,我的心就死了。我清晰地记得牧尘啸是如何杀死她的,他没有感情,他为了他的尊贵,他为了他的颜面,对着后宫众妃之面,杀死了母亲。你不知道我是如何活下来的,你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你不知道我的过往。你不知道我的头发为何而白,我并不是天生的白发。你爱的只是一张好看的画皮,不是我这个人。当你知道我的一切,你就再也不会对我好了。
苏颀燃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只在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可是没睡一会,就被近侍叫醒去上早朝。
昨夜他也想了很多,爱凡儿,不止是要保护他。教他如何保护自己,比整天想着如何护他周全更重要。他要为他争这天下,免不了四处征战,活不活得到他君临天下的那一天,谁都不知道。如果他陪不了凡儿,也就不必让他在自己身上用心。
昨夜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睡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