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下午,阳光柔和而亲切。坐在草地上,抱着自己的女朋友,看着他娇嫩的脸颊,嗅着婴儿一般的黑发……就在他准备尽情“享受”这个时刻的时候,几只乌鸦巨大的叫声把他从梦中惊醒。原来,那些依然是梦而已。
林凌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打了个盹儿,还坐了个梦。
哎——二十四岁,他好像也需要一个女朋友了。
过年的时候,在一个同学的婚礼上,见到了初中的老师。询问他的情况,他说自己正在准备留学的事情。老师语重心长地开导他,其实你们岁数都可以考虑找对象了;你看人家,学习、爱情两不误。他笑着点点头,心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的,我不是那种精力充沛的人。我能好好读书就可以了,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现在的目标,就是顺利毕业而已。
出国之前,有次吃饭的时候,一个朋友对林凌说:“希望你在国外为国争光。”
他赶紧说,“谢谢,谢谢。不过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总是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个人,不能说是有才,更不能说是个人才。对自己的评价,也许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强点儿?仅此而已。那些所谓的豪言壮语,早被残酷的现实给打磨光了。老师说曾经说他是少年老成,初中时候写的文章就有成人一样的言语和思想,他倒是觉得那个时候对于那些话题那样写都很正常啊;现在么,好像自己的想法更现实了。有什么长进呢,不大清楚,最近好像也没有认识什么新的单词吧;那就是又学到了一些专业知识,好像是这样的。
其实,也许那些都只是借口而已。在他的内心里,只是自己害怕付出,害怕那些付出没有回报,或者害怕再受到伤害。于是给自己找到一个更堂皇的借口——我现在还不稳定,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漂泊。也许,是该给自己找个伴儿的时候了。可是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身边合适的人选,连一支手都没有用完。不合适,全都不合适!难道真的是自己有点眼光高么?或者,只是自己的思想过于复杂?谁知道呢。
也许,大概,可能,应该是这样吧。
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9点32了。
明天,是不是该去买点菜和牛奶了?明天中午,吃什么呢?——都是一些非常难以解答的问题。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琐碎而繁杂。不过,这样挺好的,自由么。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
自由!
这样的想法让林凌开始嘲笑自己。
偶尔看看电影和小说里面的爱情故事,让他总觉得虚幻而遥远。爱得死去活来。生活不就是上课,作业,考试,打工……还要吃饭,洗衣服,睡觉……玫瑰对于女人,真的比萝卜重要么?不知道,反正自己不是女人。如果自己有个女朋友,情愿每天买胡萝卜给她补充维生素,也不愿花钱给她买什么玫瑰。哎,玫瑰多少钱一枝啊?不知道,有时间看看吧。
忘记了那个长辈曾经教育他:爱总是短暂的,像燃烧的火焰,激烈却不持久。如果两个人彼此都习惯了在一起的生活,每个人都成为彼此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那么爱慢慢转化为一种责任,升华成了亲情。亲情,像阳光,我们总是感觉得到——爱在前,情在后。现实的生活和理想的生活是不一样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管怎样,是啊,自己好像真的应该也找个女朋友了——老妈昨天也说来着。
找个女朋友吧,把那些恋爱技巧实习一下?这是个不错的主义。什么啊,这都是什么想法啊?
打开电脑,林凌收到了娜伊雅的邮件,说她毕业了,现在很享受生活之类的;还说找了一个中介做签证,就等着去悉尼了……林凌很礼貌的回复了。诸如,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那么尽管说了。异国他乡的,能帮点就帮点吧,至少可以做个朋友嘛。林凌又这样开导自己。
时间已经接近八月底,天气也不再是阴雨连绵,经常风和日丽。林凌到悉尼也有一个多月了,总体来说,一切还好。他周五到学校交了论文,心里感觉有点小小的轻松。正好下周有一个七天的短假期,虽然自己还要复习,要写其他的论文,但还是想出去走走,至少可以看看朋友。
周日上午,林凌去吴嘉佳家——悉尼西南部的一个地方。林凌在网上查了火车时刻表与公交车时刻表,最短时间也要1小时20分钟。路途遥远,出门不宜。林凌9点就出门了,走到购物中心,他去买了一些水果——也没有刻意地选择,最后他买了三个苹果,三个橙子,还有四个香蕉。火车站,然后坐火车,到大站转车。不过他们商量后决定,还是吴嘉佳到火车站接他,她顺便买下周的吃的。
火车上的人很少,也许大家周日都去教堂或者在家里休息了。火车摇来晃去,林凌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丛茂的树木,偶尔的高楼,还有矮房子,如同自己从城市到了乡村。阳光透过窗子,在地板上滑行,人的影子也随之深长和缩短。到了那边的车站,也已经快10点半了。
两人见面,林凌说:“我给你买了点儿水果。”
“不用,下次来不用带东西。这里跟国内不一样的。”
在火车站附近买了吃的东西,他们就坐公交车去吴嘉佳家——确切的说是她在读的学校,她的住所还要从学校的这个公交车站再走10分钟。
这也是一个二层小楼——楼下有一间卧室、厨房、卫生间和洗衣房,楼上三间卧室——一对老夫妇住楼下,三个女留学生住楼上,那曾经是他们三个女儿住的地方。周日,他们都不在家。
吴嘉佳,今天要大展厨艺,林凌只能打下手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的工夫,三盘菜就好了——炖豆腐、炒茄子和新疆羊肉手抓饭。最后一个还是新学的。视觉效果都很好,红黄绿的颜色搭配,让人非常有食欲。
一切就绪,林凌一尝,很清淡,不过味道都很好,就夸了几句:“没看出来啊,相当不错啊。”
吴嘉佳开心地笑了:“谢谢。”
边吃边聊。吃完饭,林凌要起来收拾东西,但是吴嘉佳坚决不让他动手。客随主便,林凌也没有再强求什么。两个人看了一会电视。一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林凌想想,自己不要再在这里打扰她了,也该回去了。
吴嘉佳送他到公交车站,等了大概十五分钟,车才来。坐上公交车,和吴嘉佳挥手道别。车20分钟左右到了火车站。林凌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哪里,只是看到大部分乘客都从这里下车了;还好司机对他示意,然后说这就是火车站。
他说了声谢谢,下了车,走进了车站,上了站台。林凌有点莫名的惆怅,也许只是因为看到夕阳西下……对面的树丛里——那里没有人能够到达,一边是铁轨,一边是变压器的栅栏,几株灌木,形成了一个半天然的避难所。一只黑色的大猫领着一群黑色的小猫住在那里。动物们的生活,倒是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