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报到第一天,校园热闹的像集市一样,几乎每条道路上都有来自不同系院的迎新欢迎语,身穿志愿者衣服的学长学姐更是无处不在无微不至。顾乐乐和老爸前一天晚上人就到了,所以一大早带着行李出现在宿舍大门的时候,从宿管阿姨那领到了她们班级女生宿舍第一张床位房间的钥匙,从此过上了长达两年的‘打扫卫生,迎接检查’的苦逼生活。

顾乐乐和老爸打扫好宿舍卫生收拾行李,正干得热火朝天不经意间抬头,一个两手拿着简单行李的人没有一点声音提示的出现在面前,两耳后松垮垮绑着的头发晃在胸前,随着动作张牙舞爪,顾乐乐看一眼就觉得行动不便,再多看一眼,那肆意的头发是传说中的自然卷吗?用一个词来形容对钱多多的第一印象:村姑(多亏了那两团头发,顾乐乐已自动脑补成两股大麻花)。看看自己,这造型,也是村里来的傻瓜。两人相视一笑,大学四年认识的第一个人。

被顾乐乐嫌弃的头发没过多久不自然卷了,钱多多对于村姑这件事耿耿于怀,索性直接拉直了头发。“还村姑吗,看起来像不像十八?”“亲爱的,你本来就十八好吗?”“你就说好不好看嘛。”顾乐乐认真打量后说:“比原来洋气。”“我去,原来是有多土。”“顾嘉美!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原来就很洋气好不好,是你们不懂欣赏好不好,那可是我花大价钱烫的。”“嗯,钱花的挺值。”“你也这么觉得?”“嗯,有了前面的铺垫,你现在是什么发型都能轻松驾驭。”“顾乐乐,这话要是别人说我早生气了。”“我很惜字如金的好不好。”“你意思我还得痛哭流涕?”“那倒不用,意思意思就行。”“意思你妹。”

顾乐乐属于慢热型的人,陌生人面前若非必要惜字如金,熟人面前立马变身话唠。朋友没几个,却不会因此和什么人都交朋友(她也没那个本事),总之交朋友和谈恋爱一样,也是要看眼缘的。宿舍几人中,顾乐乐和钱多多最要好,先入为主的两人占了天时地利的外在条件,天时地利人和几个大字在脑海中同时出现是在看到彼此的拖鞋、睡衣之后。顾乐乐人生中的第一双人字拖,是和老妈赶集买的,顾乐乐嫌弃人字上的小碎花,其它的款式更是夸张。赶集的意义在于,物美不美取决于个人眼光,价廉才是它长久的王道。睡衣也是赶集一起买的,明明不是鼠年,胸前却绣了两只米老鼠(想来是鼠年积压没卖掉的),买它一是因为粉色,其次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看的(个人眼光)。钱多多洗好澡从卫生间出来自顾自擦着头发,顾乐乐眼熟她身上这件睡衣,碍于初识不熟,默默地拿着它的同款走进浴室。

卫生间门开的一瞬间,不得不说顾嘉美真捧场。“当当当,美人出浴。”看在本家的份上,顾乐乐抬头冲那谁笑了笑,几颗水珠顺额头一路下滑到脸上、睡衣上、地上。“咦?和钱多多的好像啊。”上铺的人闻声从蚊帐的缝隙中探出大半张脸:“分明是同款,刚才我就注意到了,拖鞋也是,顾乐乐,咱俩是不是挺有品味的哈?”“错,应该说你俩品味相同。”顾嘉美本想说臭味相同来着,介于刚认识不久,事实上自己也不是这个意思,一定是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反正意思差不多。”看把钱多多美的。差的十万八千里好不好,顾乐乐在心里默默补上这就话。看似相同的品味,无形中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好感和信任感一样,有时候建立起来很容易,有可能长得像某一位熟人(恰巧那位熟人印象还不错),有共同的爱好,一个坚定的眼神或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顾乐乐和钱多多穿着一天军训下来带汗渍和汗味的军训服、同款人字拖(很快就不是同款了,没错,这是剧透),拿着学校发的同款饭盒一路悠达悠达的来到一食堂二楼,刚下电梯,最近的餐桌旁一群人中的一个锁住了她的视线——乔禹。不会吧,这么有缘分?居然没人告诉我他也在这所学校,开心已不足言表顾乐乐此时此刻的心情。顾乐乐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的像熟透的番茄,一颗心跳动的像是要逃出心房逃出自己的身体,第一反应却是想撒腿就跑。“怎么啦?”“没事,没事。”欲哭无泪,好丢人,人家白衣牛仔裤,看上去干净帅气,再看看自己,真不该嫌弃军训帽,虽然这紧贴头皮显脸大的发型是拜它所赐,可此刻带上它再低低头,他没认出我我也可以装作没看到他,当务之急,先转移视线。有人说一直盯着某人看,被看的人会感应到这股视线的源头,这恰好可以解释为什么看一个人的时候感觉他正好也在看我。顾乐乐自我麻痹只要我不看他他一定看不到我,可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怂恿:偷看一眼偷看一眼…

顾乐乐此刻无比嫌弃身旁的‘无知’少女,啥时候吃炒饭不行非得这一顿?一楼明明就有,真不想这副模样从某人面前经过,可被钱多多挽着胳膊,敌不过她手劲大,又没时间向她传递自己的心情,她不懂我。几米路只走了几秒钟,可在顾乐乐看来,每一秒都是被放大特写的慢镜头,向上看向右看向下看,就是没勇气对上左前方可能不会投来的目光。终于走过去了,顾乐乐长舒了一口气,安全范围内,还是没忍住回头瞄上一眼,四目相对,一个笑的熠熠生辉,一个连忙回头慌乱了脚步。冲我笑了,笑的好阳光灿烂,该不会是嘲笑吧?被嘲笑和知道被嘲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钱多多,待会买好饭我们直接从左侧的楼梯下去吧。”那一眼之后,顾乐乐再不愿意原路返回了,隐约觉得那个人还会站在那里,刚才还可以装作没看见,这会怎么装?顾乐乐不知道的是她刚下电梯,乔禹也看到了她,两人的视线仅仅错开了一秒,如果她有勇气再坚持一秒的话,如果她今天不是以身上这身造型出场的话。“我还要原路返回去水果店买水果呢。”“都会经过的,要不是你非要吃二楼的炒饭…”顾乐乐小声嘀咕话还是只说了一半。“怎么啦,接着说啊,我等着呢。”“说完了,说完了。”“别啊,我刚才可是注意到喽,那个穿白衬衫的帅哥,从实招来,你是不是认识啊?”“不认识不认识。”打死不说,要是让这姐姐知道我暗恋人家肯定会嘲笑我到学期结束,不对,是大学结束。“这样啊,那我去要号码,给你们创造条件。”看帅哥刚才的神情不是认识就肯定是想认识。“别,我认识我认识。”服了你了,才室友几天啊,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吧。“什么剧情啊?吃瓜群众表示很好奇很关心。”好奇你妹,有了。“老乡老乡。”啊?只是这样?还以为发现了新大陆呢,至少也该上演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剧情啊,差评。

突如其来的偶遇,顾乐乐时而恍惚时而心花怒放,有人的时候还得装得一脸淡定,总不能让别人误会还是发现自己有思春的前兆。隔天晚自习下课后汹涌的人流中,隔着三五人擦肩而过的身影,闹哄哄的言语中还是辨出了谁的声音,被人群推着走却阻不住回头迎上同样寻找的目光,只一眼顾乐乐像触电似的连忙回头,说好的多看几眼,前提是他没看我,他看我我看他的场景在自己设想过的剧情里是完美上演的,看吧,一真枪实战自己就没出息了。顾乐乐在心里再一次告诉自己:下次勇敢点反正有的是时间,这样想着脚步不知不觉欢快了许多。照这样偶遇的概率,顾乐乐想想就忍不住嘴角上翘。那时她不知道现实中很多的相遇或者说缘分都是事在人为。再一次见到乔禹不是在汹涌的人群也不是在顾乐乐心中设定好的任何情景,和往常一样寻常的晚自习课间,教学楼的走廊。

“乐乐,出来一下,又让我发现一老乡,我初中同学。”此人名叫萧亚楠,顾乐乐军训时认识的,那时候她正满世界的找老乡,俩人高中虽不是同所学校,好在现在是一个班级,友情有了一定的先天基础自然进展神速,那些共同怀念的美食,美食本身自有的味觉刺激又构成了她们共有的美好记忆。

顾乐乐在看三毛全集(高中时死活没耐心看小说的人,一旦发现小说的好一发不可收拾了吧),被萧亚楠生拉硬拽的拖出了教室。顾乐乐有点心不在焉,这姐姐动作这么粗鲁书应该是毫发无损的吧?不然顾嘉美会放狗咬人的。“男的女的,长得帅不?”人都出来了,索性虚情假意一番,这才对得起萧亚楠一腔热情。“男的,长相嘛,提前透漏点,本来就不白,又爱打篮球,黑成一道风景线。”听完对这位即将要见的老乡简短精炼的描述,顾乐乐一路笑到人站在面前才及时刹住。只是眼前的这位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见。

顾乐乐整晚没讲几句话,一来,萧亚楠沉浸在初中时的回忆里出不来,没参与过的青春掺和不进去,二来,还要感谢萧亚楠铺天盖地的回忆,顾乐乐需要一些时间镇定这颗噗嗤噗嗤乱跳的小心脏。楼道灰暗的灯和外面漆黑的夜掩盖了一丝紧张连同心中欢快扑腾的几只小鸟,顾乐乐就这样搭着栏杆面对夜幕中的未知,眼中充满光亮。终于度过了短暂而又漫长的一个晚上。别管以何种方式出场,结果一样就行,结果当然在萧亚楠的预料之中,全程是我保驾护航的好不好,这样想着,是时候找乔禹讨之前欠下的那顿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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