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里,冯彬和陶雅雯已等候多时了。两人看陈一亮等四人进来,忙站起身。

“哦,你们来了?”冯彬招呼着,“这位是陶雅雯,我妻子。”接着又转身说:“陈一亮,你见过;这是杨苏,我高中同学。莫娜,顾炎,我的朋友。”

“你们好。”旁边的女子站起来,微微地向大家点了一下头。

杨苏也点了点头,眼睛不住地望着这位传说中的校花。真是个尤物阿。杨不禁心里默默地想。冯,陈,陶三人一直在讨论着大学时候的青葱岁月,莫娜,顾炎也不时地穿插着聊起来。杨苏像是在听,时不时地也伪装着笑笑,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陶雅雯。

陶有着无可挑剔的脸蛋,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优美的弧线勾勒出细致精美的双眼皮,小巧而高挺的鼻梁下,是饱满而又不厚重的嘴唇。她的头发染成了深栗色,松松散散地髻在脑后,前面只是留下了几丝似乎精心设计过的发缕。她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让人愉悦的香水味。席间,陶时不时地用细嫩纤细的手,压着面巾纸,轻轻地拭去嘴角的食物残余,而却丝毫没有擦花嘴上闪闪发亮的唇彩。

杨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上新冒出来的青春痘,还有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的马尾辫。又看了看自己长期戴手套而被汗水浸得发皱的手和洗得掉色的套头卫衣,身上还有带着在动物房里熏陶出来的阵阵老鼠味和血腥味。一桌子的人都向嫂夫人投以长久的注目礼。这样持久地注目,杨苏连在做seminar(学生的学术报告)的时候都没有享受过。此时的杨苏恨不得找个地缝,可以直接钻回实验室,继续和楼里那些土人在一起。

一向喜欢滔滔不绝的杨苏这顿饭破天荒地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熬到了大家都吃完饭,在饭堂门口一一话别。陈一亮凑过来小声说:“怎么样,的确是大美女吧。”杨苏听了却来了股无名火,冷冷地丢了一句“切!”便径直朝前走了。此时身后传来陶雅雯的声音。

“杨苏!”陶走上前。“方便给我你的电话吗?嗯~冯彬的朋友都是男生,有时候想找个人一起逛街都找不到。”

“好啊。”杨苏一边在陶雅雯递过来的手机上按着自己的号码,一边说:“不过我平时不是上课就是做实验,比较少逛街。”

“哦。”陶一脸失望,“那你有空的时候就打给我吧,我已经拨了你的手机了。”

“好的,有空联系。拜拜。”杨苏嘴里应着,心里想:和你一起逛街,不等于自取其辱么。

此后的几天,陶雅雯俨然成为了学校中国人圈子里的头号新闻人物。电梯里,走道里,实验室,宿舍楼,到处都能听到人们讨论着有关陶的信息。

星期五,杨苏拖着一天的疲倦回了宿舍。莫娜正在那狭小的厨房里煮着面条。杨苏把自己重重地砸在凳子上,“累死我了。”

莫娜笑了笑,转身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乌冬面,面上还有模有样地点缀着几片红萝卜和蘑菇片。“喏,吃吧,高级日本乌冬面。”

“这几天楼里都炸开了,走到哪都听见那帮猥琐男在讨论陶雅雯的事情。”

“呵呵,我也听说了。”

“听他们说,陶雅雯她妈是军区文工团的舞蹈老师,爸爸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她从小跟她妈学跳舞,有一副好身骨,每天玩命练功。她妈坚决不让雅雯把舞蹈当做专业。高考时参加古典舞艺考,进了城大,读法语。不过他本科的时候天天在外面演出,根本都没怎么上过课。”

莫娜也抬了一碗面,跟杨苏一桌吃起来。“她这样的大花瓶,干嘛不找个富二代嫁了,跟着冯彬干什么,费马大定理又不能当饭吃。”

“嫂夫人眼光独到阿,宁嫁富一代,不找富二代。”

“冯彬能不能成富一代还难说呢。我要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我肯定找个嘴里含金钥匙的。”

“嗯?娜姐,靠男人吃饭可不是你的风格阿。”

“你想想,假设男人的财富是金钱,女人的财富是相貌。那么未来的四十年内,冯彬的财富将会呈跳跃上升的阶梯形曲线,而陶雅雯的财富却是一条过了顶点抛物线。财富的差距越大,冯彬的心理就会愈加失衡。局面堪忧啊。”

“不会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在美国的中国人中,会有婚外恋,小三之类的。再说了,冯彬也不是那样的人阿。”

“你没有听说过,不代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美国,每个人都是相对比较独立的,同时也比较保护自己隐私的。每个人住在singlehouse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像在中国住在院子里,小两口吵架整个院子都听得见。而在公司里,互相都会很尊重别人的隐私,不是特别熟的人,都不会过问别人的私事。同时,由于家务多,小孩多,没有父母照看等各方面原因,很多女人不得不选择在家做家庭主妇,虽然他们大多都有博士或者硕士学位。男人在外面有了暧昧对象,通常不轻易离婚,因为过失方离婚的成本很高。而家庭主妇没有收入来源,也不会选择分开。然而,也有可怕的现象会发生。那就是妻子脱离社会太久了,丈夫觉得和妻子完全没有共同语言,而同一单位的女同事没有家庭压力。丈夫和女同事一起工作,一起出差,久而久之,发生了一些自认为无法控制的事情。而这时候,丈夫很有可能会净身出户,而同时,他认为自己完全没有错误,一切都是因为和妻子没有共同语言。他会想起不起来,他的妻子是为了两人能够共同生活,而选择了原地不前。”

“你怎么看事情会那么悲观呢,人家郎才女貌那不是天作之合吗”

“杨小姐,您一定是看言情剧看多了吧。你知道郎才女貌的电视剧为什么演到两人结婚就大结局了吗?那是因为婚后的生活太不符合唯美主义了,太不符合人们的主观意愿了。”

“那嫁给富二代不是让悲剧来得更快吗?”

“你错了,在你年轻的时候,只有富二代能陪你去时代广场新年倒数,陪你去金门大桥看焰火。而富一代都在实验室里研究凝聚态超导体,Black-Sholes定价。你天真地以为你陪着富一代,每天买菜做饭带孩子,终究会换来幸福美好的生活。但是你却不知道,他富起来的那一天他想起来的人不是你。就算富二代一脚踏两船,他放在另一条船上的时间肯定少于马科夫收敛的时间。就算他喜新厌旧,抛弃妻子,但是你已经在你人生中最绚烂的时候享受过了你应该得到的物质和精神享受。而不是在二十五岁的黄金年龄,去臆想四十岁时的虚幻的美好生活。”

杨苏彻底地被这一番话给镇住了。直觉上她非常反感莫娜的这一套理论,而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论据论点加以辩驳。她扭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太极端了。”

“呵呵,”莫娜笑了笑,“等过几年你就知道了,事实会验证我说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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