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杨苏在手忙脚乱地比对着穿哪间衣服。陈一亮一个电话打来：“大小姐，你快点好不好，我和老顾在车里都晒化了。”
“马上马上，我穿了鞋马上下楼阿。”
“莫娜也差不多了，马上到。”
“陈一亮催啦？”莫问。
“对啊，美女一来，积极得不行。以前都是我们等他的。”
“再美也是别人的老婆，他积极个什么劲。”
正聊着，电话又打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嘛，马上就来。”杨苏没有好气地说。
对话那头，是个美国人的声音：“Hello?”
杨苏一听不对，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好吗。
“MayIspeaktoSue?”
“Iam.呸.ItisSue.”杨苏一紧张，中国式英语又冒出来了。
“Hi，thisisRichard.Soyouremember?”
“Hi，Rich.Iremember.Howdidyougetmynumber?”
杨苏用手按着胸口，努力地平缓自己的语调。
“Er，fromthepatientrecruitingform.”
“Oh，yea.Em，isthereanyproblemwiththeexperiment?”
“Oh，no.Ijustwanttotellyouthatyouforgotyourcouponlasttime.Doyouwannagetitoryouwouldlikemetodeliverittoyou.”
“It'sok.”
“Actually，Ihavealotofcoupons.Icanbuyticketsataverylowprice.Em，Iwasthinking，whetheryouwouldliketoseethebiggamewithme.Em，sothatIdon'thavetodeliverthecoupontoyou.”
杨苏心里想，坏小子，这么拙劣的借口都想出来了。
“Sure.Ilovebiggames.Whenisthat?”
“Em，November19th，7pm.”
陈一亮的电话又打进来了，杨苏连忙把陈的电话忽略掉。
又继续说“19th?Great，Iamavailableatthattime.”
“Allright，IguessIwillseeyouthen.”
“Seeyou”
莫娜一边穿鞋，一边诡异地笑着说：“谁啊，看把你乐的。”
杨苏连忙也穿上鞋，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一个朋友。”
楼下，陈一亮顾炎坐在车上，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陈按下车窗，伸出头说：“我说两位姑奶奶，又不是校花，就别装大牌了好吧。”
莫娜气得拿手提包朝陈扣去。
陈一亮还是止不住地说：“让人家大校花在饭店里等那么久，我都做不出来这事。”
“至于的嘛，兄弟老婆来了，你跟firstdating一样激动。”莫说。
“那哪一样。当年陶雅雯出没的地方，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城大众所周知的宅男女神阿。”陈一亮一边说，一边像打太极般推动着手肘，以描绘当时的盛况空前。”
杨苏笑道：“那嫂夫人还挺有眼光的嘛，爱人才不爱钱财。我还以为校花们都嫁给富二代了呢。”
“对啊，那冯彬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招，当年奔驰宝马兰博基尼一字排开，陶雅雯都没看上，就一屁股坐在冯彬那辆破脚踏车的尾座上。这么好的事，我怎么就没有摊上呢？你说是吧，老顾。”
陈一亮说得手舞足蹈，开车差点踩过中线去。顾炎一把把方向盘拉回来，呵到：“好好开车！”
“唉，你们知道啥叫'biggame'嘛？”杨苏身子侧向前，问道。
“Biggame你都不知道，你前面那二十五年是生活在古墓里的吧。”
杨苏被无情地鄙视了，恼得在陈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顾炎转过头，细心地给杨苏解释道：“Biggame就是一年一度的斯坦福，伯克利的橄榄球大战。算是学校里面一年最大的盛事之一。到时候会有很多校友过来观赛，交通都会被管制。今年会在斯坦福打，伯克利那边也会来好几万的球迷。”
陈接着说：“怎么了，你想去？唉，我可以打听打听，6个人买说不定可以打折哪。”
“不用啦，人家杨苏早就有人约啦。”莫笑道。
“谁啊？”
“一个朋友。”杨苏刚想说，却被莫娜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说了答案。
“哦，明白明白。”陈转悠着食指，也跟着阴阳怪气地说。
顾炎又开始紧锁眉心，望像窗外。
“杨苏，要不要哥去实验室里给你偷点五羟色胺，让他见到你无比愉悦，再打一针去甲肾上腺素，让他心跳加速，最后上一针'testosterone'，花好月圆阿。”
顾炎冷笑了一声，“你打算怎么给药呢？五羟色胺可过不了血脑屏障。”
一盆冷水浇灭了陈一亮的伟大设想，让他终于开始乖乖开车了。
手机这时突然响起。陈一亮连忙说：“肯定是冯彬催了，老顾，帮我按一下接听。”
顾炎拿起手机，说：“是你妈。”
“那别接。就当我没听见。”
“我已经接了。”
车上的扩音器里响起中年女人用粤语说：“喂？阿亮啊？”
“系呀，有乜嘢你讲啦，揸梗车吖。”
“揸车揸车，次次都话你揸梗车。你揸车去边嗻？”
“同学老婆来咗，请我食饭啊。”
“唉，人地都有老婆了，你咧，连个女朋友都冇。我同你老豆都唔知几时先有媳妇茶饮。”
陈一亮低声自言自语道。“唉，又开始念经了。”他突然望了一下倒后镜，心生妙招。
“边个话我冇啊，佢就系我隔离。我喊佢同你打招呼哈。”
陈一亮换说普通话：“莫娜，我妈想跟你说说话。”
完全听不懂粤语的莫娜云里雾里，“我？”
“是啊。”
“阿姨你好。”
车载扩音器里，陈母笑开了花。用比陈一亮更浓的广式普通话语说着：“唉，你好你好。我系阿亮嘅妈妈。”
“你妈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说她是我妈。”
莫娜继续大声说：“我是莫娜。”
“佢话乜嘢哇？”
“佢话佢叫阿娜阿。好啦，唔同你讲啦。鸡同鸭讲。系咁先啦，我收线啦。”
“好好对人地啊，得闲记得寄张阿娜嘅相翻来俾我同你老豆阿。”
“知啦，知啦，拜拜。”
“你妈为什么要跟我说话”莫娜不解地问。
在一旁的杨苏终于忍不住了，笑得前伏后仰。
“陈一亮跟她说你是她女朋友。”杨苏笑得都快岔了气。
“你太过分了，猪头亮！”
“我也没办法，我妈老催，杨苏又听得懂广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