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深秋了。树上的叶子无可奈何地凋零。安很喜欢一年中的这个时候,比春天的百花齐放还要喜欢。在这段时间里,安和诺见过几次。安问她的小说写得怎样了。开始诺说觉得自己有点写不下去了,开始怀疑自己并是这块料。安说,要相信自己。后来诺说写得差不多了,但却不知该如何去结尾。安说是否可以给他看看。诺说,在没写完之前,是不会给任何人看的。在这段时间里。米和诺没有见过。但米会通过安来了解她的情况。米没有再谈恋爱,他们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当安偶尔地在诺的面前到这点时,诺只是说了声“哦,是吗?”

日子过得并没有什么新意。于是冬天来了。谁也说不好冬天是在突然中来到的,还是渐渐地来到的。但安总感觉它像是一个演员,守在某个角落,等待着它的上场。深秋和初冬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直到第一场雪来到时,安才切切地感受着冬天的来到。而在二十几年前的某个冬天,安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在下雪的那个晚上,安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在一个晚上,他一个人在雪地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他只是不停地向前走着,而不断地向下飘落的雪花又掩盖着他来时的足迹,他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他感到害怕极了,而害怕的结果就是他更加不停地向前走。但前面还是和这里一样的白茫茫的雪地,而正当他感到绝望时,在他前面出现了一个身影,他急切地向这个身影走过去,看看她是谁,而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脸,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到了雪地之外,于是他醒了。

在他醒了之后,发现外面已经亮了,看了下时间,发现还没到天亮时候。安走到窗边,看着白色的大地,他知道下雪了。看了眼睡在旁边床上的米,米正在酣睡。安穿上厚厚地衣服,穿上鞋子,走了出去。就像他在梦中做的那样,他一直往前走着。不过现实与梦中不一样的就是梦中没有这些高楼大厦,而是无边无际的白色。就这样不觉的地走着,安却发现自己到了诺的楼下。而让安惊喜的是,诺的房间里的灯却是亮着的。“诺的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那么她是一夜未睡还是和我一样是在睡了之后醒了呢?”安想道。

透过窗帘,安能看到一个身影在室内走动着。然后他又看到那个身影停住了,端起了一个杯子在喝着。安想象着那是一杯浓浓的咖啡。再而安又看到那个身影向窗户边靠近了,然后窗帘被拉开了,窗户也被拉开了一个很大的缝。诺的身影现在已经不再是隔着窗帘作为安的揣想模糊地出现安的脑海中,而是作为清晰的形象出现在安的视线中。诺以探寻的姿势向外张望着,安能看到当她看到外面的白色时的惊喜。诺张开双手闭着双眼在感受着飘落着的雪花,她在感受着雪花的冰凉,感受着从这白色的精灵从遥远的云端带来的信息。诺的这一姿态美极了。安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地停留,然而他还是希望诺能够在睁开双眼时看到他站在她的楼下,她会感到很是惊喜,然后走下来和他一起在漫步。最后她会请他到她温暖的房里,和她一起喝着她之前喝的那样的浓浓的咖啡。

诺还是睁开了双眼,并没有发现站在楼下的安,她关上了窗子,拉上了窗帘,最后,这栋大楼唯一透漏出灯光的房间也归于了黑暗。安感到了失落。他为诺的不曾注意到他的存在而失落,为诺的身影的消失而失落,为诺的房间的灯光的熄灭而失落。

在天亮后,安接到一个电话。一个让他感到很是意外的电话。是黛打来的。自从她离开这个城市之后,他们就再没有什么联系了。安想她应该不会知道他亲了她一下这件事。安并没有想过要和她怎么样,那个时候只是想亲她一下而已,既因为她的美丽,也因为对她的怜悯,还有,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喜欢她,而且胆怯的自己是不可能在她醒着的时候去亲她的。黛跟他打电话并没有跟他说些特别的什么,只是问他过得怎么样,最近在干什么,以及有他们约好的去溜冰这件事,在他们并不长的对话中,黛并没有透漏出她是否知道那件事的任何信息。

吉夫的生日到了,像其他某个日子一样不可阻挡地到来了。吉夫想起小的时候,日子似乎过得总是那么缓慢,在那些缓慢的日子里,吉夫总是希望生活能像列火车一样全速前进,让他一下子达到二十岁,这样他就能体验到做大人的滋味,这样他也就能离开自己的家乡走向更为广阔的世界。在这样的日子里,每一年的生日似乎都是那么的难盼。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个小孩子在一个古老的村口张望着,因为村口总会有形形色色的大人经过,这样他就能对于大人的生活了解得更多,对外面的生活了解得更多。然后那个小孩就在张望中不知不觉地长大了,在开始的几年,他几乎没感觉到到自己的长大,但等到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长大,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大到了,必须离开自己的家乡去外面的世界像大人们一样生活了。但他却始终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而时光是不会给他准备的机会的。

吉夫觉得自己很像那个小孩。他之所以考研,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推迟那完全地去过大人过的日子。但就算考了研,也会有毕业的一天,而这天也和他的生日一样在不可阻挡地来临着。

每当吉夫的生日的那天,吉夫的心中都会有着一丝凄凉的感觉。吉夫也知道这种感觉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那种感觉还是在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如期而至了。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吉夫都会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吃顿饭。在这一天会有家人给他打来电话。

今年的电话,他们还没有打来。

其实吉夫的和光在的认识还和吉夫的生日有关。在一年前他生日的那天,吉夫一个人在一家餐馆的一个角落吃着饭。恰好那天餐馆的生意特别的好,桌子都坐满了。在吉夫正吃着上来的第一盘菜时,服务员走过来说,由于没有多的空位了,他是否同意其他人坐在这张桌子上。吉夫说没问题。于是一个年龄和吉夫相仿的年轻人坐在了吉夫的对面。

吉夫一共点了三个菜,他知道自己吃不完。“你点菜了吗?”

“什么?”那人很意外。

“要是没点的话就不用点了。我点了三个菜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人说了“谢谢”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做了简单的交谈,那人知道请他吃饭的人叫做吉夫。吉夫也知道这个人叫住光在。于是他们就这么认识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光在就成了唯一和吉夫走得近人。而光在却一直不曾问过那天吉夫为什么要请他吃饭,而他也几乎忘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说,我们怎么就认识了呢?”光在有一天问。

“也许到了要认识的时候了吧。”

吉夫打算依然像往日一样一个人找家餐馆静静地吃顿饭。但今年的他的计划却被打乱了。

一大早光在就出了门,这一点很不像他不到十一二点就不起床的风格。在出发之前光在打了下吉夫的电话,确认他的手机有没停机,然后又跟他说今天别关机,待会可能会找他有事。

吉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十点半的时候,光在果然打了来电话。叫他到某个餐厅去。吉夫问叫他去干什么。光在说他和人吃饭,却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包。吉夫说哪有吃这么早的饭的。光在说人家刚下飞机,哪能等到吃饭的时间。吉夫找了一会但是没找到光在的钱包。光在又说,他说错了,他是带了钱包但发现里面没钱了,而且卡里面也没什么钱了。

在光在说的以上内容中有一点倒是真的,就是的确有人才下飞机不久。

吉夫按照光在说的地址找到了光在所在的餐厅,给光在打电话。然后光在又告诉了他包厢的门号,让他直接去包厢找他。

吉夫找到了光在所说的那个包厢,但他走进去后却以为他走错了房间,因为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吉夫很感到疑惑。他边退出来边给光在打电话时,电话响了。铃声是“祝你生日快乐!”,铃声是从门后面传过来的。还没等吉夫反应过来,一个人从门后走了出来,是光在。然而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是若兰和墨云。若兰的手中提着一个蛋糕,墨云的手中拿着一个礼物。

吉夫完全地不知所措。“你们,你们怎么知道……”这是吉夫说的第一句话。

“吉夫,你太不够意思了,认识你这么久了居然没跟我透露。”光在说。

“你准备今年一个人默默地过吗?”若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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