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洞不轻易地放走人。进来已经很不容易,出去更是困难重重。
可是吉里雅特还是成功地走了出去,不过不是走的原路。他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寻找。
他立刻使打铁作坊活动起来。他缺少工具,他要自己制造。
他有破船做燃料,有水做动力,有风做风箱,有一块石头做铁砧,他的本能是技术,他的意志是力量。
吉里雅特满怀热情地开始这件艰难的劳动。
天气仿佛在助一臂之力,连日没有下雨,春分前后常有的大风①也尽可能少了。三月来临了,但是一切都很平静。白天变长了。天空的蔚蓝色,广阔的四周的温和动作,中午时分的宁静,都不像怀有什么恶意。阳光下的大海喜笑颜开。一种事前的抚爱掩饰了以后背信弃义的行为。大海是从不吝惜这样的抚爱的。一个人如果要和这个女人交往,那就应该提防她的微笑。
没有多少风,水力的鼓风机只会工作得更好。风太大,帮不了忙,反而碍事。
吉里雅特有了一把锯子,他打了一把锉刀,用锯子对付木头,用锉刀对付金属,此外,他添加了铁匠的两只铁手,一把铁钳和一把虎钳。铁钳用来夹东西,老虎钳用来操纵东西,一个像手腕,另一个像手指。工具就是人体的各个部分。吉里雅特渐渐地给自己补充了一些助手,造出了他的金属零件。他用一段铁皮条做成锻铁炉的披檐。
他要做的主要的活计是挑选和修理滑车。他修好了复滑车的外壳和滑轮。他砍掉所有折断的搁栅①高低不平的部分,将两端重新加工。我们交待过,他为了做木工活的需要,储存了很多木材,照形状、大小、种类分开,橡树木放在一边,冷杉木放在另一边,像框架肋骨那样的弯曲木料和像舱口围板那样的直木料都分开来放。这是他的支点和杠杆的储藏仓库,在一定的时刻,他能够从那儿得到他所需要的大量供应。
谁打算要一个复滑车,就应该有木梁和滑车;可是这还不够,还需要绳子。吉里雅特修复了各种粗缆绳,他拉破碎的帆,成功地从中抽出很管用的粗麻线,他把它们编成缆绳,再用这样的缆绳接成粗绳。只是那些接合的地方容易腐烂,所以应该赶快使用这些粗细绳子。吉里雅特只能制做不涂焦油的绳子,他身边没有焦油。
修理好绳索以后,他开始修理铁链。
当做铁砧用的卵石旁边的尖端,代替了圆锥形的双角砧,他靠了它打出了一些粗糙的铁环,不过挺结实。他用这些铁环,把断掉的链子的头连接起来,做成一根根长铁链。
①春分或秋分前后常有大风,称二分点风暴。
①搁栅,是托住木板用的,也叫托梁。
一个人打铁,没有助手,非常不方便,但是他终于成功了。当然,他在锻铁炉上打出来的都只是一些尺寸小的东西,他可以一只手用钳子夹住,另一只手来锤打。
他把船上驾驶台的圆铁杠切成一段段,每段的两头,一头打得尖尖的,另一头打成扁平的大头,这就做出了大约一尺长的大钉子。这些钉子常常在造浮桥的时候使用,在岩石上钉东西也很有用。
为什么吉里雅特要费这样大的劲干这些活?请看下文。
有好几次他不得不磨他的斧头的刃和锯子的齿。为了使锯齿尖利,他替自己做了一把三角锉刀。
有时候,他也使用“杜兰德号”上的绞盘。铁链的小钩断了。吉里雅特重新打了一个。
靠了他的老虎钳和铁钳,又把剪刀当做螺丝刀,他想拆下船上的两只明轮,他终于做成了。他没有忘记这样的拆卸是可以做到的。这些明轮的结构是有点儿特殊,盖住它们的罩包住了它们。吉里雅特将明轮罩的木板进行加工,做成两只箱子,把两只明轮的零件仔细地编好号,放进去。
他的那段粉笔对他编号太有价值了。
他把这两只箱子放在“杜兰德号”的甲板上最牢固的地方。
这些初步的活干完以后,吉里雅特现在面对着最大的困难,是机器该怎样解决的问题。
拆掉明轮是能做得到的,拆下机器却不可能。
首先是吉里雅特不大懂得机器结构。如果乱来一气,也许会使他受到无法补救的损失。还有,如果他要冒失进行,即使只是试着一件一件地拆,他也需要其他的工具,而不是把洞穴当铁匠作坊、把穿堂风当风箱、把石块当铁砧能制造出来的这些工具。
试图拆卸机器,就要冒拆散它的危险。
可以完全相信,以后是寸步难行。
吉里雅特仿佛站在一道高墙脚下,这道高墙就是“不可能”。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