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罢,疲之或字。

〔二〕李贤曰:“赵母,谓赵奢之妻,赵括之母也。惧括败,先请得不坐。事见史记。卫姬者,齐桓公之姬,桓公与管仲谋伐卫,桓公入,姬请卫之罪。事见列女传。”

超到,拜射声校尉。数月,薨〔一〕。朝廷愍惜之,赗赠甚多。子勇复有功西域。

〔一〕范书班超传作“十四年八月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其年九月卒”,与袁纪作“数月”异。

初,尚与超书〔一〕,曰:“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任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过补屯部。蛮夷兽心,难养易动。今君性严急,清水无大鱼〔二〕,将军宜宽小过,总大纲而已。”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赠以奇策,今所云平平耳。”尚后竟遭边祸,如超所言。

〔一〕范书作“与超交待,尚谓超曰”云云,与袁纪作“与超书”异。

〔二〕孔子家语:“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袁宏曰:古之有天下者,非欲制御之也,贵在安静之。故修己无求于物,治内不务于外。自小至大,自近及远,树之有本,枝之有叶。故郊畿固而九服宁〔一〕,中国实而四夷宾。夫唐虞之盛,德泽之浓,正朔所及,五千而已〔二〕。自此以外,羁縻而弗有也。三代建国,弗勤远略。岐、邠、江、淮之间,习其故俗;朔野、辽海之域,戎服不改。然而冕旒端委,南面称王,君臣泰然,不以区宇为狭也。故能天下乂安,享国长久。至于秦汉,开其土宇,方于三五之宅〔三〕,故以数倍矣。然颜瞻天下,未厌其心,乃复西通诸国,东略海外。故地广而威刑不制,境远而风化不同,祸乱荐臻,岂不斯失!

〔一〕周礼夏官职方氏曰:“乃辨九服之邦国: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此乃理想化的疆界版图,九服实指诸藩属。

〔二〕书益稷曰:“弼成五服,至于五千。”“五千”,即方五千里之意。

〔三〕王先谦引刘奉世曰:“三五似指三世、五世而言,谓文武之时也。”

当世之主,好为身后之名;有为之人,非能守其贫贱。故城外之事兴,徼幸之人至矣。夫圣人为治,贵英才,安天下,资群才,故徼幸之人,王制之所去也。班超之功,非不谓奇也,未有以益中国,正足以伏四夷,故王道所不取也。

戊辰,司徒吕盖老病致仕。

十二月丁丑,光禄勋鲁恭为司徒。

恭字仲康,右扶风平陵人也。父武陵太守,卒官时恭年十二,弟丕年七岁,昼夜号泣,哀动路人,郡吏赠送,一皆不受,处丧如礼,乡里奇之。年十五,与弟俱居太学,诣博士受业,闭门讲诵,不随俦党〔一〕,兄弟知名,为学者所宗。扶风数以礼请,谢而不应。母强遣之,不得已而去,同业随之者,前后盈路。恭乃始为新丰教授〔二〕。以丕年小,欲就其名,常托病不仕。及丕举方正,乃始为郡吏。

〔一〕不随俦党,即不与人交之意,即范书“绝人间事”也。

〔二〕范书鲁恭传作“因留新丰教授”,可知恭未赴郡任职,留新丰私授门徒。疑袁纪“以丕年小,欲就其名,常托病不仕”句当移至“扶风数以礼请”之上,文意始通。

辟太尉掾〔一〕,迁中牟令。民李勉为母所言,恭召就责问,因为陈父母恩德,勉惭悔返。恭为政专以德化,不任刑罚。敕令亭长还牛〔二〕,亭长不还,如是者三,遂不还。恭涕泣曰:“德化不行也。”欲解印绶去。掾吏涕泣固争,亭长即还牛,诣狱参罪,恭贳出不问,于是吏民敬信,皆不忍欺。

〔一〕范书作太傅赵熹闻而辟之。按熹任太尉时,恭及弟丕居太学习鲁诗,未尝应征辟,疑袁纪“太尉”系“太傅”之误。

〔二〕蒋校以为当依范书作“召亭长敕令还牛”,黄本作“亭长敕令还牛”,疑其上脱“召”字。

是时天尝蝗,独不入中牟界。河南尹袁安恐有不实,使部掾肥亲案行之,皆如所言。恭随亲行阡陌,坐桑下,雉过止其侧。旁有小儿,亲曰:“儿,何不击雉?”小儿曰:“雉方将雏雊。”亲默然而起曰:“今来考君之短耳,虫不犯境,此一异也;化及鸟兽,此二异也;竖子有仁心,此三异也。府掾久留但扰贤〔者〕〔一〕。”因还府以状白安,安美其治。是年嘉禾生县庭中,安具以状上。诏举贤良方正,恭荐中牟人王方,天子征方公交车,礼之与公卿举贤者同。

〔一〕据东观记补。

上即位,征为博士、侍中,车驾每出郊庙,恭常陪乘。上顾问之,语及政治,有便于民者,无所隐讳。

◎十四年(壬寅、一〇二)

春二月,修西海郡〔一〕。

〔一〕西海郡,汉平帝元始四年置,此乃复置也。

三月戊辰,上临辟雍,亭射,大赦天下。

夏六月,封中常侍郑众为列侯,赏讨窦氏之谋也〔一〕。

〔一〕众封鄛乡侯,食邑千五百户。宦官封侯自此始。

众,南阳人。明帝时以谨慎事太子家。章帝即位,为中常侍。窦宪专权,内外蚁附,众独不交结,一心王室。窦氏既诛,迁大长秋。天子常与谋国事,阉官专权自众始焉。

辛卯,皇后阴氏废。初,后与外祖母邓祀咒诅〔一〕,诏中常侍张祯〔二〕、尚书陈褒于掖庭穷治其狱。父纲自杀,兄轶等徙合浦,母及后二姨母徙日南。祀等内外亲皆免归本郡〔三〕。

〔一〕范书及续汉书“邓祀”均作“邓朱”。

〔二〕范书皇后纪作“张慎”。

〔三〕范书皇后纪曰:“轶、敞及朱家属徙日南比景县。”阴识传亦同。又曰轶乃后之弟。与袁纪均异。

冬十月辛卯,立皇后邓氏。

后,邓训女也。训闺庭甚严,诸子进见,未尝赐席,至于后,事无大小,每辄咨之。弟邠曰:“平生不与诸男语,今岂年衰邪?”训曰:“我不衰,是女也虽小,诸儿无及者,必有益于我家,是以奇之。”初,邓禹佐命,位冠诸臣,常言曰:“我常将百万众,秋毫不犯,未尝妄杀一人,子孙必当大兴。”训尝为谒者,治石臼河甚有方,活数千人。谓弟邠曰:“吾闻活千人者,有封子孙,岂其然乎?〔一〕”训生五男三女,长男骘,次京,次悝,次弘,次阊〔二〕;长女燕,次绥,即后也,次容。

〔一〕范书“弟邠”作后叔父“陔”。

〔二〕黄本此“阊”作“誾”,下与蒋本俱作“闿”。按:范书作“阊”,太平御览卷二二一引东观记亦同。通鉴考异曰:“袁纪前作“阊”,后作“闿”。”据此则宋本已有误“阊”为“闿”者,今径改作“阊”。

后年五岁,祖母为翦发,老人目冥,并中后额,忍痛不言,一额尽伤。左右怪而问之,后曰:“大夫人慈恩为断发,难伤老人意,故忍之耳。”后姊燕早卒,有遗腹女娥在襁褓。后年十二,伤娥早孤,躬自养抚,由为闺门所敬。与叔父邠及诸兄语,常问祖父禹为布衣佐命时事。邠为说结发殖业,著名乡闾。遭世祖龙飞,杖策归德,征伐四方,天下大定。功成之后,闭门自守,事寡姊尽礼敬,训子孙有法。遭光武皇帝忧,悲哀吐血,因发病薨。后未尝不叹息流涕,言:“立德之苦,乃至于斯。”后通论语,志在经书,不问家事。后母非之曰:“女人书足注疏,通一孝经而已。今不务女工,长大宁举博士邪?”后不欲重违母意,昼则修女工,夜则读经传,宗族皆号曰“诸生”。初,相工苏大遍相家人,至后,大惊曰:“此成汤之骨法也,贵不可言。”室家乃窃喜,而不敢传。

后长七尺二寸,年十六,以选入掖庭,为贵人。承事阴后,夙夜竞竞,抚接同列,常克己以下之,遂有宠。每疾,上辄令母兄入侍医药,不拘以日数。后辄言:“外家久在省中,上令陛下有私妾之讥,下令妾被内顾不知足之谤,上下有损,诚不愿也。”上曰:“他人以数入为荣,而邓贵人反为忧,诚难及也。”诸贵人竞自修饰,后独衣不求彩裳,令侍者赍羸衣,设与阴氏同服,实时解易,不欲同服,避正适也。上乃叹曰:“修德之苦,乃如是也。”上每访问政事,谦退不敢对,欲令阴后得进,不获已然后塞所问。阴后短小,举止时〔有〕失仪〔一〕,左右掩口而笑,后独怆然不乐,为之隐讳,若己之失。及与阴后进止,不敢正立,坐则为之偻,所以苦心曲体,劳谦甚至,上愈重之。后每当进见,辄以疾退。御左右,常为上言继嗣不多,当普施恩惠,以获子孙,发言恳恻,形于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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