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官凡四十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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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中,博士徐偃使行风俗,矫制,使胶东、鲁国鼓铸盐铁,还,奏事,徙为太常丞。御史大夫张汤劾偃矫制大害,法至死。有诏下终军问状,军诘偃:“胶东南近琅琊,北接北海,鲁国西枕泰山,东有东海,受其盐铁。偃度四郡口数田地,率其用器食盐,不足以并给二郡邪?将势宜有馀,而吏不能也?何以言之?偃矫制而鼓铸者,欲及春耕种赡民器也。今鲁国之鼓,当先具其备,至秋乃能举火。此言与实反者非(重问之)?偃已前三奏,无诏(不报听也),不惟所为不许(惟,思也),而直矫作威福,以从民望,千民采誉,此明圣之所必诛也。偃矫制颛行,非奉使体,请下御史徵偃即罪。”上善其请,奏可。

昭帝始元六年,诏郡国举贤良文学之士,问以民所疾苦,教化之要。皆对愿罢盐铁、酒榷、均输,毋得与天下争利,视以俭勤。御史大夫桑弘羊难,以为此国家大业,所以制四夷,安边足用之本,不可废也。

弘羊言:“往者豪强之家得管山海之利,采石鼓铸、煮盐,一家聚或至千馀人,大抵尽流放之人,远去乡里,弃坟墓,依倚大家,相聚深山穷泽之中,成奸伪之业。家人有宝器,尚犹柙而藏之,况天地之山泽乎?夫权利之处,必在山泽,非豪人不能通其利。异时盐铁未笼,布衣有朐邴,人君有吴王,专山泽之饶,薄赋其人,赡穷乏以成私威,私威积而逆节之心作。今纵人於权利,罢盐铁以资强暴,遂其贪心,众邪群聚,私门成党,则强御日以不制,而并兼之徒奸形成矣。盐铁之利,佐百姓之急,奉军旅之费。不可废也。”文学曰:“庶人藏於家,诸侯藏於国,天子藏於海内。是以王者不蓄,下藏於民,远争利,务民之义,利散而人怨止。若是,虽汤、武生存於代,无所容其虑。工商之事,欧冶之任,何奸之能成?三桓专鲁,六卿分晋,不以盐铁。故权利深者,不在山海,在朝廷;一家害百家,在萧墙,不在朐邴。”大夫曰:“山海有禁而人不倾,贵贱有平而人不疑。县官设衡立准,而人得其所,虽使五尺童子適市,莫之能欺。今罢之,则豪人擅其用而专其利也。”文学曰:“山海者,财用之宝路也。铁器者,农之死士也。死士用则仇雠灭,田野辟而五榖熟。宝路开则百姓赡而人用给,人用给则富国而教之以礼。礼行则道有让,而人敦朴以相接而莫相利也。夫秦、楚、燕、齐,士乃不同,刚柔异气,巨小之用,倨勾之宜,党殊俗异,各有所便。县官笼而一之,则铁器失其宜,而农人失其便。器用不便,则农夫罢於野而草莱不辟,草莱不辟则人困乏也。”大夫曰:“昔商君理秦也,设百官之利,收山泽之税,国富人强,蓄积有馀。是以征伐敌国,攘地斥境,不赋百姓,军师以赡。故利用不竭而人不知,地尽西河而人不苦。今盐铁之利,所佐百姓之急,奉军旅之费,务於蓄积,以备乏绝,所给甚众,有益於用,无害於人。”文学曰:“昔文帝之时,无盐铁之利而人富,当今有之而百姓困乏,未见利之所利而见其所害。且利非从天来,不由地出,所出於人间而为之百倍,此计之失者也。夫李梅实多者,来年为之衰;新榖熟,旧榖为之亏。自天地不能满盈,而况於人乎?故利於彼者必耗於此,犹阴阳之不并曜,昼夜之代长短也。商鞅峭(七叫反)法长利,秦人不聊生,相与哭孝公,其後秦日以危。利蓄而怨积,地广而祸构,恶在利用不竭乎?”於是丞相奏曰:“贤良、文学不明县官事,猥以盐铁为不便。宜罢郡国榷酤酒关内铁官。”奏可。於是利复流下,庶人休息。

宣帝地节四年,诏:“盐,民之食,而贾咸贵,其减天下盐贾。”

元帝初元五年,罢盐铁官。

永光二年,复盐铁官。

成帝绥和二年,赐丞相翟方进策曰“百僚用度各有数。君增益盐铁,更变无常。朕既不明,随奏许可”,云云。方进自杀。

东汉郡有盐官、铁官者,随事广狭置令长及丞。本注曰:“凡郡县出盐多者,置盐官主盐税;出铁多者,置铁官主鼓铸。”

明帝时,官自鬻盐。

时榖贵,县官给用不足。尚书张林言:“盐,食之急,虽贵,人不得不须,官可自鬻。”诏诸尚书通议。朱晖等言:“盐利归官,则人贫怨,非明主所宜行。”帝卒以林言为然。

永平十五年,复置涿郡故安铁官。

肃宗建初中,议复盐铁官,郑众谏,以为不可。诏数切责,至被奏劾。众执之不移,帝不从。

按:盐铁官,显宗已尝置矣,今言复,岂中间尝罢邪?

和帝即位,罢盐铁禁。

诏曰:“昔孝武皇帝致诛胡、越,故榷收盐铁之利,以奉师旅之费。自中兴以来,匈奴未宾,永平末年,复修征伐。先帝即位,务休力役,然犹深思远虑,安不忘危,探观旧典,复收盐铁,欲以防备不虞,宁安边境,而吏多不良,动失其便,以违上意。先帝恨之,故遗戒郡国罢盐铁之禁,纵民煮铸,入税县官如故事。其申敕刺史、二千石,奉顺圣旨,勉行德化,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献帝建安初,置使者监卖盐。

时关中百姓流入荆州者十馀万家,及闻本土安宁,皆企愿思归,而无以自业。於是卫觊议,以为:“盐者,国家之大宝,自丧乱以来放散,今宜依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犁牛。百姓归者,以供给之,劝耕积粟,以丰实关中。远者闻之,必多竞还。”魏武於是遣谒者仆射监盐官,移司隶校尉居弘农。流人果还,关中丰实。

後秦主姚兴以国用不足,增关津之税,盐、竹、木皆有赋。群臣咸谏,以为天殖品物,以养群生,王者子育万邦,不宜节约,以夺其利。兴曰:“能逾关梁通利於山水者,皆豪富之家,吾损有馀以裨不足,何不可?”遂行之。

陈文帝天嘉二年,太子中庶子虞荔、御史中丞孔奂以国用不足,奏立煮海盐税,遂从之。

後魏宣武时,河东郡有盐池,旧立官司,以收税利。先是罢之,而人有富强者专擅其用,贫弱者不能资益。延兴末,复立监司,量其贵贱,节其赋入,公私兼利。孝明即位,复罢其禁,与百姓其之。

时御史中尉甄琛表称:“《周礼》,山林川泽有虞衡之官,为之厉禁。盖取之以时,不使戕贼而已。故虽置有司,实为民守之也。夫一家之长,必惠养子孙;天下之君,必惠养兆民。未有为民父母,而吝其醯醢;富有群生,而榷其一物者也。今县官鄣护河东盐池而收其利,是专奉口腹而不及四体也。盖天子富有四海,何患於贫?乞弛盐禁,与民共之。”录尚书、彭城王勰曰:“圣人敛山泽之货,以宽田畴之赋;收关市之税,以助什一之储。取此与彼,皆非为身。所谓资天地之产,惠天地之民。盐池之禁,为日已久,积而散之,以济国用,非专为供大官之用,宜如旧。”魏主卒从琛议。

致堂胡氏曰:“盐之为物,天地自然之利,所以养人也。尽捐之民,则纵末作、资游惰;尽属之官,则夺民日用,而公室有近宝之害。琛、勰之言,皆未得中道也。官为厉禁,俾民取之,而裁入其税,则政平而害息矣。”

魏自弛盐禁之後,官虽无榷,而豪贵之家复乘势占夺,近池之人又辄障吝。神龟初,太师高阳王雍,太傅清河王怿等奏,请依先朝,禁之为便,於是复置监官以监检焉。其後更罢更立,至於永熙。自迁邺後,於沧、瀛、幽、青四州之境,傍海煮盐。沧州置灶一千四百八十四,瀛州置灶一百五十二,幽州置灶一百八十,青州置灶五百四十六,又於邯郸置灶四,计终岁合收盐二十万九千七百八斛四斗。军国所资,得以周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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