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开过了,果子结完了:

一春的香雨被一夏的骄阳炙干了,

一夏的荣华被一秋的馋风扫尽了。

如今败叶枯枝,便是你的余剩了。

天寒风紧,冻哑了我的心琴;

我惯唱的颂歌如今竟唱不成。

但是,且莫伤心,我的爱,

琴弦虽不鸣了,音乐依然在。

只要灵魂不灭,记忆不死,纵使

你的荣华永逝(这原是没有的事),

我敢说那已消的春梦的余痕,

还永远是你我的生命的生命!

况且永继的荣花,顿刻的凋落——

两两相形,又算得了些什么?

今科的假眠,也不过是明春的

更烈的生命所必需的休息。

所以不怕花残,果烂,叶败,枝空,

那缜密的爱的根网总不一刻放松;

他总是绊着,抓着,咬着我的心,

他要抽尽我的生命供给你的生命!

爱啊!上帝不曾因青春的暂退,

就要将这个世界一齐捣毁,

我也不曾因你的花儿暂谢,

就敢失望,想另种一朵来代他!

(曾收入《红烛》,1923年,上海泰东图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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