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布看见铁匠走了进来,瞪着一双大眼,简直是骇异莫名:铁匠怎么又死而复活了?竟敢走进他的家门?怎么又穿戴得这么讲究,变成了一个扎波罗热人?不过,等到瓦库拉打开头巾,把一顶崭新的帽子和一根村里从未见过的腰带放在他的面前,卜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脚旁,他就更加惊奇不止了。只听见瓦库拉央求说:

“宽恕我吧,老爹,别生气了!给你这条马鞭子,随你怎么抽打,我都心甘情愿;都怪我不好;打吧,只要你不再生气就行!你先前跟我那过世的老爹亲如兄弟,常来常往,吃喝不分家。”

楚布知道,这个铁匠在村里是对谁都不在乎的,一只手能把五戈比的铜币和马蹄铁像捏荞麦饼似的折弯,如今竟匍伏在他的脚边,不禁暗暗感到欣喜不已。楚布为了维护自己的体面,拿起鞭子,在他的脊背上连抽了三下。

“唔,就算了结了,起来吧!你得永远听长辈的话!我们就忘了过去的恩怨了!现在你就说说要干什么吧?”

“老爹,把奥克桑娜嫁给我吧!”

楚布沉吟片刻,瞧瞧那帽子和腰带:帽子可是珍贵之物,腰带也不比它逊色;这时,他又想起了无情无义的索洛哈,便断然地说:

“好吧!找媒人来!”

“啊!”奥克桑娜跨进门来,一眼看见铁匠,不由地喊出声来,又惊又喜地盯着他看。

“瞧,我给你带了一双多么漂亮的鞋子来了!”瓦库拉说道,“这就是女皇穿的鞋子呢。”

“不!不!我不要鞋子了!”她说,连连摆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没有鞋子我也……”她话没有说完,便羞红了脸。

铁匠走上前去,拉起了她的手;美人儿垂下了眼帘。她从来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俏丽可爱。铁匠欣喜若狂,轻轻地吻了吻她,于是她的脸庞罩上了更加艳丽的红晕,她也就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已故的大主教路过狄康卡的时候,曾对这村子坐落的地势赞不绝口,走过街道时曾在一家新房子的前面稍作停留。

“这幢涂漆画彩的房子是谁家的呀?”大主教向一个倚在门边手抱婴儿的漂亮少妇打听说。

“是铁匠瓦库拉的家!”那少妇行着礼答道,不用说,她就是奥克桑娜。

“真不错呀!好出色的工艺!”大主教仔细端详着门窗说。一扇扇窗户全都涂上了一圈红颜色;而大门上则到处描绘着骑在马上口叼烟斗的哥萨克。”

然而,大主教更称道的是瓦库拉,因为他听说瓦库拉履行了忏悔时许下的诺言,无偿地在教堂左侧的唱诗班席位上绘上了绿底红花的图画。不仅如此,他又在一进教堂便可见到的侧壁上,画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魔鬼,当人们从旁边走过的时候,都禁不住要啐着唾沫,每当妇人们怀里的孩子大哭大闹的时候,她们便把孩子抱到那幅画的跟前,指点着说:“瞧,他多可怕!”于是孩子便止住了哭泣,斜睨着那画上的丑鬼,紧紧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183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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