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刑侦人员,应该认得出自己人。”少校说道。

“是应该认得的,”阿尔焦姆漫不经心地回答。“老实说,我对这样的事情不再感兴趣了。有一次我试着当民警,结果不行,这就是说,生就的不行。”

“我感兴趣的是,你不是刑侦局派到这里来的吗?在区分局里同你谈话的是个什么人?他们的干部工作人员我认识。四十多一点,高高的个子,运动员的身材,眼睛是天蓝色的是他吗?”

阿尔焦姆明白,少校是对古罗夫上校感兴趣,他装作沉思的样子,信心不足地回答:

“的确是四十左右,什么个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是坐着的,我不认为他个子很高。眼睛也记不清了,因为没有仔细看。运动员的身材吗?好像不,不过身体保养得不错,总而言之,是个典型的干部工作者。可你追问什么呢?我相信是你把我安排到这里的。莫非不是吗?那就让他们都走吧!你最好帮我回去,恢复我的军衔,以便我继续干下去。”

“我去谈谈,虽然未必成功。”少校显然失去了对谈话的兴趣。“我们的人不会去干涉民警的事,工作性质不一样嘛。”后来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他们去为你求情了吗?有结果吗?”

“效果不大,”阿尔焦姆放下自己的酒杯,表示同意。“我已经够了,瞌睡提早来了。还不晚,青年人中可能有人会来。”

“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嘛,”少校表示同意,然后站了起来。“我该走了,送送我吧,万一狼狗不认人呢。”

阿尔焦姆拿起手电,把少校送到栅门边。两只狗真的跑过来了,甚至很不满地叫了一声。

“好啦,常来。”少校走出栅门,回头说了一句:“我会谈你的情况的,不过需要给你编造出一个什么任务来才行。”

“你编吧,干这种事你是行家。”阿尔焦姆冷漠地回答之后,大步朝主楼走去。

古罗夫企图恢复在刑事犯罪分子中的联系。当然最主要、最有希望的人是阿基姆一廖恩奇克,但古罗夫最后一次没能同他找到共同的语言。阿基姆的酗酒无度,使古罗夫很生气,但主要问题还是在别的方面。这小子春天在青年人中间有了威信,但那是对在法律边缘上“散步”的头目的力量和勇气的承认。他并没有牵涉到任何一起严重的刑事犯罪活动。他更没杀人,手上没有沾上血污。春天匪徒们射击古罗夫的汽车,杀死古罗夫心爱的女人时,他就怀疑过,加列依的人是阿基姆提供的。被古罗夫抓住的那名土匪虽然没有供出廖恩奇克的名字,但为了保命,他招了供。古罗夫的怀疑似乎没有得到证实,但同阿基姆的联系中断了。古罗夫不希望同一个被怀疑参与谋杀的人,保持秘密的接触。

前不久同阿基姆见面以后,古罗夫见到的已经是另一个人了。阿基姆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有威信的头头,有人来找他要人去执行重大任务这一事实,就说明了这一点。人们要买面包,就去面包店,要买蔬菜,就上蔬菜店。如果要强盗,那就去找有威信的强盗头子。执行的人被消灭了,现在这种事阿基姆一廖恩奇克自己也可能干了。他对古罗夫说过“你们的”人中有人向他求过援,这纯粹是笨拙的谎言,是把古罗夫变成似乎是犯罪的参与者的企图。你给他几个民警去收债,可他却利用他们去干坏事,然后就把他们拖水去。

古罗夫从来不要杀人犯当自己的情报员。他同阿基姆这么一谈,实际上就是同他彻底断绝联系。现在查明,古罗夫犯下了一个严重错误。寻找国际水平的恐怖分子,不能戴白手套。怀疑归怀疑,法院并未承认阿基姆是杀人犯,即使他浑身发臭,但如果通过廖恩奇克有机会找到恐怖分子的藏身之处的话,侦查人员一定要利用这样的机会的。说什么都是可以的,但这事怎么能办到呢?阿基姆显然是害怕了,他明白他在与一个比一般的人更有力、更残暴的家伙打交道。如果古罗夫又去河街火车站,那很可能找不到阿基姆。即便碰到,也谈不拢来。他肯定又是醉醺醺的,而且不会冒险当着诚实人的面,第二次同民警谈话。这种事只能出现一次,就是一次,也应该向上帝祷告,保佑他逃过这一危险区。

必须找到米什卡·扎哈尔琴科。但当时在“华沙”饭店附近,也有人在监视米什卡,而且进行监视的不是刑事犯罪分子,这就是说,往他的住所打电话是危险的。把他叫到民警分局去吗?这样做也很平常,但“地方当局”会讨论他的问题,派出所长是自己人,应当知道是谁叫他,为什么事叫他们。

古罗夫不高兴的是,米什卡这个很守信用的人,居然在会见不成之后不打电话来。而他是应该打电话的,因为他在“华沙”饭店旁边看见过古罗夫,明白古罗夫没走过去是故意的,有什么在碍着他。米什卡不但是个能干的小伙子,而且是个普通的市民,他应该猜到,既然古罗夫来见面了,却又不走过来,这就是说,他看见了“尾巴”。又过了一天一夜,扎哈尔琴科还是没来电话。古罗夫真的担起心来了,他用自动电话拨到了米什卡的房问。小伙子马上回了话。上校捂着话筒,说了几句就挂掉了。“他还活着,谢天谢地!”古罗夫这么一想就开车去国家汽车检查局分局。他在这里交上了好运,分局长是个上了年纪的中校,年轻时也当过刑警,只说半句他就全明白了。他记下了米什卡的“麦尔斯”小车的号码,说可以找个借口把那小子叫出来,甚至连检查员都不会引起怀疑,不过要使一切看起来很自然的话,那得等两天才行。

反间谍局的人检查了国际旅行社所属的各个宾馆,毫无结果。斯坦尼斯拉夫是同同行们一起干的,挑剔地、仔细地察看每一位单身外国客人,对远远地看去似乎有点像恐怖分子的人,也严加注意。

古罗夫虽然不相信会成功,总是与哈里托诺夫见了面。会见是在一家秘密住所进行的。他的表现出人意外地具有挑衅性。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尊重您,您应该说话算数。我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甚至连您要我飞去巴尔瑙尔的指示都执行了,您答应……”

“要茶还是咖啡?”古罗夫把烧开了的茶壶从火上拿开,问道。

“没有糖吗?那就来茶吧。”哈里托诺夫态度已经缓和下来了,回答道。“我一同你谈话,胃就痛得很厉害。”

“您,波里斯·米哈依洛维奇,不珍重别人对您的好态度。”古罗夫斟满茶,甚至把椅子朝哈里托诺夫身边移了一下。“您说您白飞了一趟巴尔瑙尔,莫斯科这段时间什么事也没发生。顺便说一句,我担心的是您,而不是我自己。亚姆什科夫同波沙耶夫在卡什尔斯克的‘箭头’安排好了吗?”

“我不知道,利亚列克没向我报告他自己的会见情况。”

“波里斯·米哈依洛维奇,您在撒谎,我可要大为生气了。”

“好,会见是安排了的,但没实现。”

“这一点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没等到‘箭头’,来的正是亚姆什科夫,而波沙耶夫的人是来了的。回莫斯科时,他们被拦住检查,有两个人身上被查出有枪。现在莫斯科有人说亚姆什科夫供出了一个哈萨克人。”

“谁说的?”哈里托诺夫很愤怒。“既然利亚列克警告楚科奇人不要走,怎么能说他供出了哈萨克人呢?”

“为什么亚姆什科夫警告过?为什么您以前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古罗夫一边喝茶一边在想怎样才能把谈话转到需要的轨道上来。

“我是刚回来时自己打听到的。”

“也许,如果我不把您送出莫斯科,亚姆什科夫和波沙耶夫就会见面,而所有这一伙的人不是都会带着武器被抓吗?”

“看您说到哪里去了,列夫·伊凡诺维奇?您以为我疯了,会把话传过去吗?”

“我怎么想的,我自己知道!”古罗夫打断他的话,看到他吓慌了,前言不搭后语地乱说,便决定给他施加压力。“我对您在想什么很感兴趣。我警告您,有人警告过亚姆什科夫,说他把信号传给了彼沙耶夫。”

古罗夫彻底搅乱了哈里托诺夫。当古罗夫上校“劝他”暂时离开莫斯科时,他一句也没提头头们正在准备的会见。但现在,哈里托诺夫当然忘了谈话的细节,于是吓坏了,他怕古罗夫责备他背叛。古罗夫上校玩的是一场不老实的游戏,但他需要情报,不加压力,哈里托诺夫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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