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邻居看见火光一闪,听到一声枪响;但随后一切都又寂静无声了,所以他也就没有继续留意。
第二天早晨六点,仆人手持蜡烛走过房间,发现主人倒在地板上。身边是手枪和血。他呼喊着,紧紧抓着他;维特一声未答,只是还发着咕噜声。仆人跑去叫医生,又跑去叫阿尔贝特。绿蒂听见门铃响,吓得浑身直哆嗦,手脚都发软。她叫醒丈夫,两人都起了床,仆人哭哭啼啼,结结巴巴地报告了这个消息,绿蒂一听就在阿尔贝特面前昏倒了。
大夫来了,他发现躺在地板上的这位不幸的人已经没救了,脉搏还在跳动,但四肢已经不能活动了,子弹是从右眼上方击穿头部的,脑浆都迸出来了。大夫多此一举地切开他手臂上的一根血管给他放血,血在往外流,但他仍在喘息。根据靠背椅扶手上的血我们可以推断出,维特是坐在写字台前朝自己头上开枪的,随后便倒在地板上,痉挛地围着椅子打滚。他面对窗户仰卧着,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身上着装齐整:长统靴、蓝燕尾服和黄背心。
房东一家、邻里街坊以及全城都震惊了。阿尔贝特赶来了,这时维特已被抬到床上,额上已经包好,面如死灰,四肢一动不动。他的肺部还在发出可怕的咕噜声,时弱时强;大家都在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酒,他只喝了一杯。书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艾米莉娅·迦洛蒂》。
关于阿尔贝特的震惊和绿蒂的悲痛,那就不用我说了。
老法官闻讯,策马疾驰而至,热泪盈眶地吻着垂死的维特。他的几个较大的儿子也跟踵而至,他们一齐跪在床前,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哭不已,吻他的手和嘴,尤其是一向最受维特喜爱的老大,一直吻着他的嘴唇不起来,直到维特断了气,人家才强行把这孩子拉开。中午十二点维特去世了。由于法官在场并作了部署,才避免大家蜂拥而至,造成混乱。夜里将近十一点,法官吩咐把维特安葬在他自己选定的地方。老法官和他的儿子跟在遗体后面,为维特送葬,阿尔贝特没能来,他正在为绿蒂的生命担忧。维特的遗体由几位工匠抬着,没有祭司来为他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