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团机枪连的连长谢尔盖·什卡诺夫中尉是在市内的家中同战争遭遇的。他的连队好几天来一直在要塞外面的南镇地区训练。什卡诺夫一听到炮弹和炸弹的爆炸声,便急急忙忙赶回去同战士们会合。

一辆辆卡车疯狂地鸣着喇叭,沿着公路飞驰,它们有的是空的,有的装载着货物。中尉打算让一辆车停下,但想尽办法也没有成功。汽车司机根本不理会他的手势。于是他从枪套里拔出手枪,这才起了作用。朝南镇方向卡车的一辆空车带上了什卡诺夫。

在穆哈维茨河上的桥旁,他们赶上了一队坦克。坦克的装甲上堆着一箱箱子弹。什卡诺夫立刻想到他的连里几乎没有子弹。他在打头的那辆坦克旁停了下来,向坦克部队指挥员说明了情况,请求分给他一部分子弹。坦克手们很快就搬了几箱放上汽车。这回什卡诺夫的机枪可有“粮食”了。他装了大约两万发子弹。

机枪连早已作好一切准备,战士们立刻动手把机枪弹带装上子弹。相邻的两个机枪连里一个指挥官都没有,看来他们全没能冲出城来,于是什卡诺夫便把这批战士也收留下来。

接着,德国飞机来了,连队受到猛烈轰炸。但是在这之后,当大路上出现了敌人的骑兵侦察部队和摩托车队时,他们用机枪向敌兵进行了射击。这时,附近边防哨撤下来的一队边防军也加入了什卡诺夫的三个连队。机枪兵们同他们并肩战斗了整整一天,掩护我方部队撤退,傍晚,自己也向东撤了下去。

然而,在他们的后方,已经出现了德国人的坦克部队,什卡诺夫及其所部战士退向前线之路被切断了。

战争的第一个夜晚他们是在林中度过的,那是在弗拉诺波尔林附近。中尉这时指挥着总共大约二百五十人,有自己连队原来的人,也有从别的部队参加过来的人。

当天夜晚他曾打算越过通往莫斯科的公路,什卡诺夫想把战士们带进别洛维查密林。可是,公路上德国部队象潮水似地过个不停,硬冲过去根本就甭想。只好又退进密林深处。直到第二天敌军的运动变得稍弱时,他们才插过了公路。

这时,什卡诺夫的部队进入了扎宾卡区斯塔罗村密林。中尉本想把自己的人带到北边的别洛维查去,但他们无法插过伏洛达瓦公路,那条路也有德军纵队在行军。什卡诺夫经过一番考虑,决定留在当地,在斯塔罗村密林就地组织游击队,这里设一个基地条件相当不错。

在斯塔罗村他同村苏维埃主席米哈伊尔·切尔纳克建立了联系。这是一个生气勃勃的勇敢的年轻人,他同中尉一道热情地投入了建立游击队的工作。切尔纳克召集村里的积极分子,同农民们议定了供应游击队给养的工作,又商量了同邻村居民取得联系的办法。实际上他同什卡诺夫一道成了游击队的组织者。后来米哈伊尔·切尔纳克领导着游击队的侦察排。一年后他在战斗中英勇牺牲,什卡诺夫的游击队便命名为切尔纳克游击队。

谢尔盖·什卡诺夫中尉率领的这支由他的战士和边防军组成的队伍就这样留在了敌后,后来变成切尔纳克游击队,开始了布列斯特游击队的光荣战斗历程。

斯塔罗密林中的这支队伍是该州第一支游击队,不久,又相继出现了无数支别的游击队伍。

什卡诺夫游击队战斗生活的最初几个月是一段特别艰苦的岁月。

撤退过程中参加到这支队伍里来的人员,形形色色,良莠不齐。有的认为游击行动注定遭到失败,故而打算继续向东穿越前线。有的受不了森林生活的艰苦危险,又回到村里定居下来。但是也有第三种人,尽管这种人为数不多,他们相信了德寇传单上的谎言和许诺,跑到警察局去自首,受尽了羞耻凌辱,有的甚至还被抓到希特勒的战俘营里做了饿鬼。

总之,到了一九四一年秋,什卡诺夫的游击队里最后只剩下了六十五人,绝大多数是他连里的战士和边防军。但是他深知,这些全是值得他信赖的人,就象可以信赖他自己一样,而这些人也的确做好了跟他并肩迎接游击战争一切考验的准备。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什卡诺夫同他手下的一个战士,原来他连里的努鲁姆·瑟迪科夫,建立了特殊的友谊。

努鲁姆·瑟迪科夫是一个哈萨克人,矮矮的身材,圆圆的脸,生性活泼,动作敏捷,他的性格中溶入了一个士兵最好的品质——勇敢无畏,吃苦耐劳,遇事从来不发愁。他那张圆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笑容,只是到了打仗的时候,到了他一把攥住步枪或机枪的枪把的时候,面部的表情才变得那样凶狠,那样毫不留情,两扎只小眼睛敏锐得跟草原上的猎手一样,只要从准星缺口里一盯住身穿草绿色制服的希特勒大兵就绝不会落空。别的时间里他从来都是个乐天派,逗得要命,即使打了败仗或者碰上不顺心的事,他也善于把队员们的情绪鼓动起来。

努鲁姆最爱的就是他的这位指挥员,认为他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为了什卡诺夫他连寻思都不用寻思就肯豁出命去。他俩并肩度过了游击战争的岁月,不但始终保持着深厚的心心相印的情谊,而且这种情谊越来越浓。

过了没有多久,什卡诺夫和他的战士们就已不再是布列斯特地区唯一的一支游击队了。

正是在这个前后,也许只晚了几天,在另一个区——鲁然斯克区,以亚历山大·茹尔巴中尉为首的十二名红军指战员在敌后也开始了战斗。

一九四一年七月,鲁然斯克区的几个原领导干部参加了这支队伍,其中有一个村苏维埃主席叫米隆·克里什塔弗维奇。这样,在鲁然斯克的密林中,又出现了一支队伍。

八月,白俄罗斯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把白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最高苏维埃代表、原鲁然斯克苏维埃执委会副主席伊万·日什科和原鲁然斯克镇苏维埃副主席约瑟夫·乌尔班诺维奇派到布列斯特州来开展游击运动。这两个人奉派在敌后走过书百公里的路程,穿越密林和沼泽地,于九月份到达目的地鲁然斯克区,立刻同克里什塔弗维奇建立了联系。于是,区地下反法西斯委员会成立了,各村的工作轰轰烈烈开展起来。到了一九四二年四月,全布列斯特州的反法西斯委员会成立。

对于游击队员来说,冬季是一个比较艰苦的季节,但他们坚强地经受了全部考验,一直没有停止过斗争。春天一到,游击运动就蓬勃开展起来。

人们在占领军统治下吃尽了苦头,明白了敌人给他们带来的是什么,纷纷起来进行反抗。他们成百成百地从城市和各村逃进森林,游击队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了。

在科勃林附近的林中,积极活动着一支“科斯佳舅舅”的游击队,领导人叫做康斯坦丁·加帕休克。在斯图德尼扬克村,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拿起了武器,他们组成了一个游击连,指挥员是原红林村的村苏维埃代表瓦库尔契克。

舍列舍夫区、波罗佐夫区、别廖佐夫区的小股游击队很快地壮大起来,变成了对敌人具有极大威胁的大部队。

到了一九四二年的上半年,在州内活动的游击大部队有波德杜布内领导的、卡姆布拉托夫领导的、切尔托夫领导的、以季米特洛夫命名的、以肖尔斯命名的几支队伍,后两支队伍在一九四二年夏季合力袭击了区中心科索夫。在这片广大的地域内,德国卫戌部队竟悉数被歼。整整一个月,科索夫及其郊区都在游击队控制之下,直到占领军调来了强大的扫荡部队,情况才有所变化。

游击队员逐渐成了布列斯特地区森林的真正主人。道路经常被截断,德国人的通讯联络经常被破坏,列车被颠覆。起初游击队员没有爆炸物,他们用扒铁轨的办法来制造车祸。一九四二年末,同“大地”建立了牢固的联系,飞机开始运送地雷和炸药块,于是铁路线上响起了隆隆的爆炸声。仅一九四一、一九四二两年,布列斯特附近各线出轨的军用列车竟达数百列。

布列斯特地区同整个白俄罗斯一样,燃起了熊熊的游击战争的烈火。敌人无论怎样扫荡,仍然毫无效果。占领军想尽办法要扑灭人民战争的烈焰,但统统是枉费心机。游击队把扫荡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森林和沼泽掩护他们轻易地逃脱敌人的追击,转移到别的地区去继续行动。

一九四三年,当地下州委开始行动时,组成了统一的布列斯特游击总队,由州委第一书记西科尔斯基领导。如今由一个中心统一指挥的游击队军事活动,变得更加有计划、有组织,对布列斯特地区的希特勒军队的后方威胁也更大了。

游击队已经有了优良的林中营地,同全国各中心之间建立了牢固联系。它定期得到武器和弹药的供应,居民送来的食物也源源不断。它已经有了自己的仓库和作坊。他们印制了数百份传单,出版了游击队自己的报刊,以作为州报《曙光》的补充。这份报纸的地下版是从一九四三年开始发行的。游击队在好多城市进行了大胆的破坏活动,瓦解了敌人的铁路运输和通讯联络,堵塞了林区通道。他们破坏占领军在农村的各项措施,惩治叛徒和刽子手,使各地的警察终日惶恐不安。他们阻止把青年送到德国去当劳工,组织战俘从集中营逃跑。村子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他们都进了林子,当了游击队。如今不仅男人走,而且全家人一块儿走,带着老人、妇女、孩子走。在游击解放区的腹地,在密林深处,在武装小分队的可靠护卫下,成立了专门的家庭小队,它们在游击生活中起到了好后勤兵的作用。布列斯特的农民同整个白俄罗斯地区的农民一样,成群结队进入森林,过起了游击生活。他们力图加快步伐,把侵略者从祖国土地上赶出去。

后来,在白俄罗斯打响了著名的“轨道战”——那是一场规模惊人的铁路破坏运动,整个共和国游击队同时出动,把几十公里甚至数百公里路基上的铁路拆除得一干二净。

布列斯特游击队在这样的行动中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经验。他们早在一九四三年八月八日至九日的夜晚,就曾在布列斯特-巴拉诺维契、布列斯特-平斯克、布列斯特-马罗里特等铁路线上开展了大规模的破坏活动。那一夜他们破坏了两千多根铁轨,使通过布列斯特的铁路运输久久陷入瘫痪。

一年之后,当苏军在白俄罗斯转入反攻时,共和国各游击大队一致展开了“轨道战”。

布列斯特大队在六月十九日至二十日的夜晚,即前线转入反攻的前几天,已破坏了近四千根铁轨。这一次希特勒匪帮始终未能恢复布列斯特地区的交通,直至苏军部队开入。无数满载物资的列车就这样停在车站上,为进攻部队增添了一份战利品。游击队同正规军并肩战斗,狠狠打击退却之敌。他们在希特勒部队的后方把道路埋上地雷,对敌卫部队发动大胆的进攻,彻底瓦解了敌人的防卫。

白俄罗斯是一个在伟大卫国战争年代誉满天下的游击队之乡。这里到处都可以遇到人民斗争的战士——不仅有满头白发的老将,也有相对来说比较年轻的勇士,他们胸前挂满了游击奖章和勋章。要知道许多人参加游击队的时候,还完全是个孩子呢!在布列斯特州各村和布列斯特市内,都有不少这样的老战士。

在三年艰苦的战争岁月里,游击队虽然遭到很大损失,但在这些老游击战士中仍可遇到不少从一九四一年夏季就进入森林、创建布列斯特地区第一批人民复仇者队伍的人们。正是从他们开始,后来才发展成一支人数以万计的强大武装。

也许,在布列斯特你还能见到原州委地下反法西斯委员会主席、鲁然斯克区游击队的组织者之一米隆·克里什塔弗维奇。他只是前不久才从布列斯特州执委会主席的重要职位退休的。但接替克里什塔弗维奇职务的也是一个光荣的游击战士——原州共青团地下委员会书记费奥多尔·罗马。

也许,在党州委或党市委的走廊里,你会遇到一个还相当年轻、瘦削而行动利落的任务。他虽然身穿便服,但一看就知道具有多年军事生活的习惯。他就是谢尔盖·什卡诺夫——那位同米哈伊尔·切尔纳克一道在斯塔罗村密林建立布列斯特地区第一支游击队的中尉。战后他没有离开布列斯特地区,这里已成了他的第二故乡。他在苏维埃和党的机构中担任了重要职务。

有时,还可以看到他同一个矮个、圆脸、总是高高兴兴微笑的人在一起。他就是布列斯特游击队的老战士、遥远的阳光之国哈萨克斯坦的儿子努鲁姆·瑟迪科夫。这些年来他的外貌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变,性格也没有变。他也留在了这片对他来说是永远值得纪念的土地上,他成了家,近几年又当上了布列斯特市的民警中尉。努鲁姆这个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他永远乐观,依然象从前那样认为自己过去的指挥员谢尔盖·什卡诺夫是天下最聪明、最勇敢、最好的人。要知道在布列斯特乃至整个白俄罗斯都有一句话,就是:游击队的交情赛蜜糖,谁个的友谊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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