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几个布列斯特居民口中听到了有关大尉沙布洛夫斯基夫妇的故事后,自然想知道他们几个女儿的命运。原来,一个女儿叫塔尼娅,就住在布列斯特,不久前刚从七年制中学毕业,现在产科医护学校学习。当天傍晚,我在该校宿舍里找到了她。

塔尼娅是大尉的二女儿,如今已年满十七。这是一个面容俊秀、性格谦和而又十分腼腆的姑娘。我和马捷沃相、马赫纳奇请她第二天到要塞来,她如约出席了我们同布列斯特驻军军人的会见。

当然,对于往昔那艰苦的战争岁月,塔尼娜是几乎谈不出任何东西来的——当时她年纪太小了。可是她记得,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叫她盖塔而不是塔尼娅。现在的名字是一九四四年改的。那年苏军解放了科布林市及其附近地区,她们姐妹几个进了儿童保育院。保育院教养员觉得盖塔这个名字怪少见的,所以就把它改做塔尼娅,于是在她的所有证件上都用了这个名宇。

从塔尼娅口中我得悉她姐妹的现住址,后来还同她们建立了联系。原来大尉的长女拉伊莎已经出嫁,现有一个孩子,合家住在乌克兰的扎波罗什。和姐姐同住的还有沙布洛夫斯基的三女儿娜塔莎,她已于十年制中学毕业,准备考大学。最小的妹妹斯维特兰娜当时在白俄罗斯的诺沃格鲁多克市,就读于苏联商业中等技术学校。

稍后,我在同拉伊莎和娜塔莎姐妹俩通信时发现,大尉的两个女儿急需帮助,刻不容缓。她们的生活和日常起居中的某些重要问题要求我进行干预。

诚如读者从菲尔经历的事例中所看到的那样,随着我对布列斯特要塞保卫战历史研究的不断深入,我的工作范围也在逐步扩大。为寻找新的保卫战参加者,我曾往各城市写了数十封信函,有时还得帮助其中某些人决定他们的命运。当然,如此重要的工作绝非我一个人所能胜任的。然而,我并非孤军奋战。无论我在哪里提出什么要求——无论在城市、乡村、国营农场,还是在工厂和机关,到处都可以遇到志愿协助我的人——这些苏维埃人胸襟开阔,心地善良高尚,他们时刻准备帮助我完成这些工作。

在志愿给我以协助的这些人之中,许多人同我仅有书信之交,至今我仍然由衷地要感谢他们。他们的帮助是无法估量的,也许沙布洛夫斯基大尉的女儿的经历是最鲜明的例证。

双亲离开人世时,这几个孩子年龄很小,对父母的情况一无所知。她们身边没有任何证件。就连几个女孩子的年龄,都是儿童保育院根据医疗检查表确定的,然而大女儿拉伊莎却断定,两个小妹妹斯维特兰娜和娜塔莎的年龄算错了。给她俩填写的生年是一九三七和一九三八年,根据拉伊莎的回忆,她们是在这以后出生的。

查明此事对她们具有实际意义,因为在我同沙布洛夫斯基的几个女儿建立联系之前,父亲的抚恤金对成年的娜塔莎已经停发,而斯维特兰娜总共还只能领几个月。

应该帮助沙布洛夫斯基的女儿。为此,要查寻沙布洛夫斯基大尉的人事档案。象所有苏军军官的人事档案一样,他的档案也保存在苏联国防部档案馆里。我给国防部干部总局科诺皮辛上校打了电话。他对我查访布列斯特要塞英雄一事始终予以大力支持,今天此人已作古了。经过长期查找,科诺皮辛终于在一个档案室里找到了内有沙布洛夫斯基人事档案的卷夹。

我查阅了钉在这个卷夹里的文件。其中有一份自传,那是沙布洛夫斯基于一九三九年填写的。从自传中我得知,沙布洛夫斯基大尉出生在莫吉廖夫希纳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童年时给地主当过雇工,给他放马,后来干过各种各样的活计,在顿巴斯的煤矿上当过矿工,最后应召加入红军。他毕业于指挥学校,先后当过排长、连长,此后被任命为白俄罗斯一个区的武装部长,并由当地调到布列斯特要塞,在那里担任步兵营长职务。

沙布洛夫斯基大尉在自传中开列了自己兄弟姐妹的住址,原来他们人数还不少呢。这些住址实际上都是一九三九年以前的,不过,利用它们大概能够查明沙布洛夫斯基兄弟姐妹的下落,这样就能为至今举目无亲的几个姑娘找到她们的亲属。

我按这些住址发出了一批信件。其中给沙布洛夫斯基兄弟原居住地区的党委会书记写了一封信,又给他另一个兄弟曾经工作过的国营农场场长写了一封信。不久,我接到了一封回信。

这里,我想把由莫吉廖夫州给我寄来的一封信附在下面。

“尊敬的斯米尔诺夫同志:

贝霍夫地区库兹科维奇农机站的党组织收到了您的来信。现告知您,为我们美好祖国殉职的沙布洛夫斯基大尉的女儿并非孤独无亲。沙布洛夫斯基之兄阿夫拉姆一家,现住贝霍夫地区格鲁季诺夫卡村。她妻子叫叶莲娜,几个儿子叫列昂尼德、阿尔卡季、弗拉季米尔、维克多和米哈伊尔。列昂尼德、阿尔卡季和维克多在格鲁季诺夫卡村的农机站工作。阿尔卡季和列昂尼德担任机械师,维克多是联合收割机副驾驶员。弗拉季米尔和米哈伊尔在学校念书。英雄之兄阿夫拉姆于一九五八年去世。阿夫拉姆的妻子和孩子见到了您的来信,他们已经给亲爱的侄女和堂姐妹写了信,以便建立亲属关系。

贝霍夫地区库兹科维奇农机站党组织书记维什涅夫斯基。”

第二年夏天,沙布洛夫斯基的两个女儿到格鲁季诺夫卡村亲戚家做客,在那里同堂兄弟共同度过了假期。

沙布洛夫斯基大尉的人事档案不仅帮助找到了他的亲属,而且帮助弄清了他的两个小女儿斯维特兰娜和娜塔莎的年龄。在查阅他的注明一九三九年二月六日的自传时我发现,大尉只填写了两个长女拉伊莎和盖塔的情况,而对两个幼女娜塔莎和斯维特兰娜的情况却只字未提。由此可以得出明确合理的结论:他的两个小女儿显然是在填写自传的日期之后出生的,也就是说,她俩的生年应确定为一九三九年和一九四〇年。

根据从沙布洛夫斯基自传中得出的合理结论,我向干部总局杰格佳列夫中将请求,要他把已故大尉两个小女儿的实际年龄的证明和一封详细说明情况的信函一并寄给扎波罗什的娜塔莎,又给扎波罗什市奥尔忠尼启则区的武装部长写了信,从前娜塔莎就是在该市的区武装部领取父亲的抚恤金的。

该区武装部长孔德拉坚科中校对沙布洛夫斯基女儿的事情甚为同情和关注,并给予很大帮助。

一个月或一个半月后,我收到他的来信,他在信中写道:

“尊敬的斯米尔诺夫同志:

请原谅我长时间没有回信。现向您报告按照您的请求我所完成的工作。

我迟迟没复信的原因是,我已把娜塔莎的出生证明转寄布列斯特,以改正她登记的出生时间。娜塔莎的生年已更正为一九三九年,并重新发给她出生证。她的抚恤金业已恢复,她现已开始领取。为了更正斯维特兰娜的生年,我将您的来信和证明的复制件寄给了斯维特兰娜学校所在地巴兰诺维契州诺沃格鲁多克区的武装部长,向他介绍了办理此事的手续,并请他将结果告知您。”

不久,我收到诺沃格鲁多克区武装部长、近卫军中校科罗塔耶夫的来信。他告知我,斯维特兰娜的出生年月业已更改,她可以领取亡父的抚恤金,不过,因为在斯维特兰娜当时学习的中等技术学校里,她享受国家的全面供应,什么都不需要,所以姑娘拒绝领取父亲的抚恤金。

这些都是几年以前的事情,从那以后,沙布洛夫斯基大尉女儿们的命运发生了很大变化。

拉伊莎虽然还住在扎波罗什,不过已迁住新居,那是市苏维埃提供给这个卫国战争英雄的女儿的住宅。这期间她家里又添了一口人——她生了第二个孩子。塔尼娅从产科医护学校毕业了,现在布列斯特铁路医院工作。她已经结婚,成了母亲。小妹妹斯维特兰娜在诺沃格鲁多克中等技校毕业后,也来到布列斯特。她先在本市一家大商店当售货员,后来又转到扎波罗什的大姐那里。

在离塔尼娜一家住地不远的地方,在绿树成荫的街道拐角处,早就挂着一块路牌:“沙布洛夫斯基街”。这条街道是根据布列斯特市苏维埃的决议命名的。

只有大尉的三女儿娜塔莎不幸突然惨死。在沙布洛夫斯基的四个女儿中,大概就数娜塔莎象她父亲。她有一副宽大的农民式的脸盘,下颚也象父亲一样方正有力,按照相面的说法,这是性格坚强的标志。娜塔莎的确也继承了父亲刚毅顽强的性格。这个姑娘虽说还不到二十岁,但也已经做出了不少成绩。

在校学习期间,她成绩优秀,一九五五年顺利地通过了并不轻松的考试,考入第聂伯罗彼特罗夫斯克运输工程学院。一年级时,她便跻身于优秀学生行列,在学好功课的同时,她积极完成社会工作和团的工作。娜塔莎酷爱体育运动,参加各项田径运动,还是自行车比赛的冠军,成了等级运动员。由于她是一名优秀共青团员,一九五七年学校把她和部分同学派往莫斯科参加世界青年和学生联欢节。

在我旅行各地期间,在布列斯特、扎波罗什和第聂伯罗彼特罗夫斯克,我曾同娜塔莎多次见面,此后我们一直书来信往。不料,一九五八年我接到一封电报,告知娜塔莎不幸死亡。假期里,她和一批大学生运动员到高加索去登山探险,遇到了雪崩,娜塔莎当场遇难。

姑娘被安葬在她的故乡城市——布列斯特。数以百计的同乡人前来为光荣保卫战英雄的女儿送葬。今天,娜塔莎的坟墓就在布列斯特驻军陵园,与她父亲英勇战斗和牺牲的要塞毗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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