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杜阿耶:但是这些高级浪费与公务员无关。国家这种管理不善的状况是掌舵的政治家们的事。
大臣:(已谈完话)德·吕卜克斯先生刚才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您要知道,(他转向包杜阿耶)司长先生,没有人是和政治家一样观点的。下令花各种钱,即使没用,并不构成管理不善。尤其是在法国,由于外省的极不合逻辑的吝啬习惯,把大量黄金储藏起来,使得货币流通停滞,已经造成极坏的后果,在这种情况下,促进货币流通岂不是……
议员:(刚才听了德·吕卜克斯的话)可我看,如果大臣阁下刚才讲的对,而我们风趣的朋友(他挽起德·吕卜克斯的胳膊)也没错,那么结论应该是什么呢?
德·吕卜克斯:(看了大臣一眼)当然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德·拉布里耶尔:(怯生生地)那么拉布丹先生是对的啰?
大臣:我要见见拉布丹。
德·吕卜克斯:这个可怜人的过错在于把自己看成是行政机构及其组成人员的最高审判官。他只要三个部……
大臣:(打断他)那他发疯了吗?
议员:那各个部里怎么能安插议会各党的领袖呢?
包杜阿耶:(自以为俏皮地)也许拉布丹先生也要改变该由王家立法机构来管的宪法。
大臣:(若有所思,把德·拉布里耶尔拉到一边)我要看看拉布丹的作品,您既然认识他……
德·拉布里耶尔:(在办公室)他全给烧啦。您让他蒙受了耻辱,他离开政府了。大人,您别相信德·吕卜克斯想让您相信的,以为他这么傻,对当前这可敬的中央集权一点都不想改变。
大臣:(自言自语)我做了一件错事。(他沉默了一忽儿)咳!反正我们总不缺改革计划……
德·拉布里耶尔:缺的不是想法,而是能付诸实行的人。
德·吕卜克斯,这个巧于维护时弊的人走进了办公室。
“大人,我要动身去参加竞选了。”
“等一等,”大臣把他的专职秘书撇在一边,拉着德·吕卜克斯的胳膊走到窗台底下。“我亲爱的,把这个选区让给我,您一定会册封为伯爵,我替您还债……最后,如果议会改选之后我还在职,我一定找机会让您成为法兰西的贵族院议员。”
“您是讲信用的人,我接受了。”
就这样,父亲在路易十五治下当上贵族的克莱芒·沙尔丹·德·吕卜克斯佩戴着四格盾形纹章:第一格银地,上刻一只漆黑的狼,嘴里叼着一只羔羊;第二格紫红地上三个银环;第三格由三条红色与银色相间的竖纹隔成十二小块;第四格金地上刻一条红色神杖,缠着绿色的蛇;盾牌两边由狮身鹰头的神兽的四个爪子托着。铭文是EnLupusinhistoriCa①。现在可以在这个有点滑稽可笑的纹章之上戴上伯爵的冠冕了。
①拉丁文:历史之狼。
到了一八三〇年十二月底,拉布丹先生因事到他过去的部里去,那里因为搬家,各办公室都乱作一团。这一变动的重担主要落在办公室的杂役身上,他们对那些新面孔一点也不喜欢。拉布丹一大早来到了他所熟悉的部里,听到了洛朗两兄弟对话,因为他们的叔叔已经退休了。
“怎么样,你那个司长好不好?”
“别提他啦,我简直拿他没办法。他经常按铃问我有没有看见他的手绢和鼻烟壶。他接见人也不让人等一等,一点威风都没有。我只好对他说:‘可是先生,您的前任伯爵先生为了政权的利益经常用小刀刻他的椅子,好显得他在工作。’反正他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我看什么都颠倒过来了。这人小里小气的。……你那位呢?”
“我那位吗?哦!我已经把他培养出来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他的信纸、信封、火柴和他所有的东西放在哪儿了。我另外那一个爱骂人,这一个脾气挺好……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他没有得过什么勋章,我不喜欢没有勋章的头头,人家还可能把他当作跟我们一样的人,那多丢脸啊。他把办公室的纸往家里拿,还问我在他家里晚上请客的时候能不能到他家去帮忙。”
“咳!这是什么政府啊,我亲爱的!”
“是啊,大家都往它身上拉屎。”
“只要别再克扣咱们这号人的可怜的工资就行了。”
“我怕靠不住。议会盯得紧着哪。他们在劈柴里头也要找碴子的。”
“要是他们尽要这号人,那就长不了啦。”
“有人在听我们讲话,我们给抓住了!”
“嗳!这不是已经消失了的拉布丹先生吗?……啊!先生,我从您出场的神气就认出您来了……您如果对这儿有什么要求,没有人知道该对您怎么尊重,因为您那时代留下来的就剩我们俩了……柯尔维尔和包杜阿耶先生在您走后连椅子的坐席都没磨旧……噢,天哪,六个月之后他们就当上了巴黎的税务官。”
一八三六年七月于巴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