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两姐妹面前装出一副毫无害人之心的伪善面孔。刚才地毯减轻了他的脚步声,加之两位少妇专心在谈自己的事,没听见他的马车进大门。伯爵夫人常在社交界周旋,又享有丈夫给她的充分自由,所以变得越发精明和机灵,而这些本领在她妹妹身上却得不到发展,因为妹妹摆脱了严酷的母教后又被专制的丈夫所主宰。伯爵夫人见欧也妮害怕得快要泄露真情了,便忙用一个坦率的回答来给她解围。

“我原来以为我妹妹很有钱,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伯爵夫人说,一面看着她的妹夫。“我们女人有时手头拮据,但又不便告诉丈夫,就象约瑟芬和拿破仑之间一样。我是来求我妹妹帮个忙的。”

“她一定能毫不为难地帮您这个忙,姐姐。欧也妮是很有钱的。”杜·蒂耶说,语气柔和中带着尖酸。

“她有钱也只对您有好处,我的妹夫。”伯爵夫人苦笑着回了他一句。

“您需要多少钱?”杜·蒂耶问。他很想笼络自己的大姨子。

“傻瓜,我不是跟您说过,我们女人不愿意跟丈夫们打交道吗?”伯爵夫人巧妙地回答。她明白他是想控制她。幸亏妹妹刚才对此人的为人作过一番刻画,“我明天再来找欧也妮。”

“明天吗,”银行家冷冷地说,“不行。明天杜·蒂耶太太要到纽沁根男爵家赴晚宴。这位男爵就要当贵族院议员了,他把他在国民议会的位置让给我。”

“那么,您能让她到歌剧院我的包厢里来吗?”伯爵夫人问,她没和妹妹交换眼光,深怕她泄露她们的秘密。

“她有自己的包厢,我的姐姐。”杜·蒂耶得意地说。

“那么,我到她的包厢去。”伯爵夫人回道。

“这可是破题儿第一遭给我们赏光啰!”杜·蒂耶说。

伯爵夫人听出话里有责备的意思,笑了起来。

“您放心吧,这次不会要您破费一个子儿的。”她说,“再见,好妹妹。”

“好放肆的女人!”杜·蒂耶恨恨地说,一面拾起从伯爵夫人发辫上掉下来的那些鲜花,然后又对妻子说:“你应该学学德·旺德奈斯夫人。我真希望你在社交场合能象你姐姐刚才在这儿那么泼辣。可你总是显得那么循规蹈矩,傻里傻气,真叫人难受。”

欧也妮没有回答,只抬眼向天,祈求上帝。

“哼!太太,刚才你们俩究竟在这儿干什么呢?”银行家停了一会儿指着地上的花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你姐姐明天要到你的包厢里来?”

可怜的毫无自由的欧也妮惟恐他盘问下去,推说她想睡觉,便走出客厅去卸晚装。杜·蒂耶一把抓住她的胳臂,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枝形镀金银烛台上的蜡烛在两束花之间燃烧着,烛光下,他那灼灼的目光逼视着妻子的眼睛。

“你姐姐是来借四万法郎的,她喜欢的一个男人欠了四万法郎的债,三天之后就要给关进克利希街的监狱①,就象一件宝贝给锁进保险箱一样。”他冷冷地说。

①这个监狱当时专门监押负债未还的人。

可怜的女人顿时感到浑身一阵神经质的颤抖,但很快克制住了。

“您在吓唬我,”她说,“我姐姐很有教养,又很爱自己的丈夫,才不会对别的男人关心到这种程度呢。”

“恰恰相反,”他无情地答道,“象你们姐妹这样在严格的管束和宗教仪式中长大的女孩子,特别渴望自由,追求幸福,她们在生活中享受到的幸福又永远不如她们梦想的那么巨大,那么完美。这种女孩不可能成为好妻子。”

“您要说就说我一个人,”可怜的欧也妮说,语气中带着悲凉的嘲讽,“请您尊重我姐姐。德·旺德奈斯夫人那么幸福,她丈夫让她那么自由,她不会不依恋他的。而且,如果事情真象您猜测的那样,她就不会告诉我了。”

“事实就是这样,”杜·蒂耶说,“我不许你插手这件事。那个人坐牢对我有好处。我算是把事情给你挑明了。”

杜·蒂耶太太走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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