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只想当男爵夫人?……”比查问她。
“抑或是子爵夫人?”父亲针锋相对。
“这是怎么回事啊?”莫黛斯特急忙问道。
“这是因为,如果你同意嫁给德·拉布里耶尔先生,他就会有相当的声望,可以得到国王恩准,继承我的贵族头衔和我的家徽了呀……”
“噢!凡有更名改姓的事,这个人是不会客气的,”莫黛斯特挖苦地回答。
比查一点不明白这句挖苦话。这句话的意思只有米尼翁夫人、米尼翁先生和杜梅才能猜透。
“嗨,凡是婚姻的事,每个男人都乔装改扮的,”①拉图奈尔夫人说,“而且女人给他们先做出表率。自从我来到人世,就常听人说什么:‘某某先生或某某小姐,可结了一门好亲事。’那么另外一方当然就是结了一门坏亲事了?”
①这是一个文字游戏,“sedéguiser”一词,可作“更名改姓”解,也可作“乔装改扮”解。拉图奈尔夫人误解了莫黛斯特的意思。
“婚姻与打官司很相象,”比查说,“总有一方是不高兴的。
如果总是一方欺骗另一方,那么,结婚的人里面,便有一半是损害另一方的利益而在那里装蒜。”
“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呢,比查老爷?”莫黛斯特问道。
“是要严格注意敌人的动静,”文书回答。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的宝贝?”夏尔·米尼翁说道,他这里暗指海边上父女二人那场争吵。
“做娘的为了让女儿嫁出去,让女儿扮演多少个角色,”拉图奈尔说道,“男人为了结婚,也扮演多少个角色。”
“那么你是允许这么用计的了?”莫黛斯特说道。
“双方都是如此,”哥本海姆叫道,“针锋相对。”
这场谈话进行的方式,用家常话说,就是时断时续,没有什么固定的题目,一面打牌,一面闲聊,中间还掺杂着每个人都大胆道出的对德·埃鲁维尔先生的品头论足。矮小的公证人、矮小的杜梅和矮小的比查都觉得这位先生很不错。
“我看得很明白,”米尼翁夫人微笑着说,“拉图奈尔夫人和我那可怜的丈夫在这儿要算是怪物了。”
“幸亏上校不是大个子,”比查趁他东家出牌的时候回答,“因为身材高大、思想敏捷的人总是与众不同的。”
若不是有婚姻问题上使用诡计是否合法这场小小的辩论,说不定诸位要嫌我们对于这个晚上的描述过于冗长了。这是比查每日焦急等待的晚上。为了得到财产,人们悄悄地干了多少卑鄙无耻的勾当!私人生活中每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跟财产有关,就具有极大的利害关系。爱乃斯特在给莫黛斯特的回信中,十分坦率地给社会情感下了定义。社会情感又总是将这种极大的利害关系更向前推进一步。
上午德普兰来到,他大概只呆了一小时左右,也就是派人去勒阿弗尔驿站要马和套车的功夫。他检查了米尼翁夫人的病,决定要病人重见光明,并且将适作作手术的时间定在从那时算起一个月以后。当然,这重要的诊视是当着木屋别墅全体居民的面进行的,每个人的心都剧烈地跳动着,等待科学泰斗的判决。这位著名的科学院院士,一面就着窗口的光亮检查眼睛,一面问了盲人十几个很简短的问题。对于这个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时间是这样宝贵,使莫黛斯特感到惊异。她看到德普兰的旅行马车上放满了书籍,这都是学者准备在返回巴黎途中阅读的。来的时候,他头天晚上出发,将夜间用于旅行和睡眠。德普兰对米尼翁夫人的每句答话都作出迅速、明智的判断,加上他说话时简短的语气,他的举止,所有这一切都使莫黛斯特第一次对天才人物产生了正确的想法。她依稀辨出了卡那利与德普兰之间的巨大差别,卡那利是个二流人物,而德普兰,确实比杰出的人物还要杰出。天才人物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天才并且已经功成名就的时候,仍然划出一个禁猎区或禁渔区之类的范围,他表现自己那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