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傻事了。”他边说,边同卡米叶握手,怀着沉痛的心情离开了她。

回到家里,他发现家里那批常客正在打穆士牌。他整个晚上都呆在母亲旁边。神甫、杜·阿尔嘉骑士和德·庞·奥埃尔小姐知道德·罗什菲德太太已经走了,都为此而感到高兴:卡利斯特就要回到他们中间来了。所以,大家看见他有点儿沉默,几乎都在暗暗地观察他。在卡利斯特这样一颗单纯诚实的心里,这场初恋的结果如何,这座古宅里没有一个人能够料想得到。

在随后几天里,卡利斯特每天照常按时到图希庄园去。他在过去有时挽着贝阿特丽克丝散步的草坪四周兜圈子。他常常独自跑到克华西克去,爬上他曾试图把她推入大海的那块岩石,在黄杨丛上一连躺上几个小时,因为他对这个石缝上的各个支点进行了一番研究,学会了爬下去爬上来。他母亲终于为他的独自乱跑、沉默寡言而感到担忧。他这样转悠了半个月,颇象一头在笼子里打转的野兽。这位失恋者的笼子,用拉封丹的话说,是贝阿特丽克丝的脚步踏过、眼睛看过的地方。半个月后,他不再去小海湾了。他觉得体力不支,只能走到盖朗德路上过去看见贝阿特丽克丝站在窗口的地方。

用外省人的话说,巴黎人走了。全家都为此而高兴,一点没有看出卡利斯特身上有什么痛苦和病态。两位老小姐和神甫继续执行他们的计划,挽留住夏洛特·德·凯嘉鲁埃,没有放她走。晚上,她挑逗卡利斯特,但从他那儿除了出牌的建议之外一无所获。卡利斯特整晚都坐在他母亲和他的布列塔尼未婚妻之间,受到神甫和夏洛特的姨妈的观察。他们在回家的时候闲谈起他多少有些消沉的精神状态。他们把这不幸孩子的无动于衷当作对他们计划的顺从。一天晚上,感到疲倦的卡利斯特早早回房睡觉去了。当他关上房门的时候,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牌,面面相觑。他们倾听他在房里走路的脚步声,心里惶惶不安。

“卡利斯特生病了。”男爵夫人边说,边擦眼泪。

“他什么病也没有,”德·庞·奥埃尔小姐说,“应该立即给他办婚事。”

“您以为这样会使他高兴吗?”骑士说。

夏洛特神色严厉地看了杜·阿尔嘉先生一眼。尽管她姨妈袒护这位老水兵,她今天晚上觉得他格调低下,缺德,堕落,没有宗教信仰,对待他那条小母狗的态度很可笑。

“明天早晨,我要教训卡利斯特一顿,”男爵说,“他整天无精打采。没有看到我的孙子,一个又白又胖的小恺尼克,戴着布列塔尼童帽躺在摇篮里,我是不想离开这世界的。”

“他一句话不说,”泽菲丽娜老太太说,“不知道他有什么病。他从来没有吃得这么少,靠什么活着呢?他要是在图希庄园吃饭,魔鬼的饭菜对他是不大管用的。”

“他害相思病了。”骑士畏畏缩缩地斗胆提出了这个看法。

“得了!骚老头,您没有把钱放进篮子里。”德·庞·奥埃尔小姐说。“您想起年轻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

“你们明天上午请来和我们一起进午餐。”泽菲丽娜老太太对夏洛特和雅克琳说,“我兄弟要劝说他的儿子,不论什么事,我们都会取得一致意见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布列塔尼人可不是这样。”骑士说。

第二天一早,卡利斯特就看见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夏洛特来了。这时,男爵已在饭厅里结束了有关婚姻大事的宏论。

卡利斯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知道,姑妈、父亲、母亲以及他们的朋友都愚昧无知。他吸收了科学的成果,处于孤立地位,家常话已经说不来了。所以,他只要求父亲给他几天时间考虑考虑。男爵高兴得直搓手,把这好消息附耳告诉男爵夫人,使她放了心。午饭吃得很开心。男爵向夏洛特使了个眼色,夏洛特显得活泼而愉快。杜·恺尼克家和凯嘉鲁埃家同意结亲的消息,通过加斯兰的口传遍了全城。午饭后,卡利斯特从大厅出去,走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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