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诺通留在战场上,面对这两个将在他怀抱里睁开眼睛的敌人犯了愁。

眼下一则不存在他们逃跑的危险,二则罗贝尔·布里凯师傅(咱们还记得,埃尔诺通只知道希科叫这个名字)大概也不会转回来干掉他的,所以年轻人想要找个帮手;他很快就在这条路上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一辆肯定是与奔驰中的希科交错而过的大车,在山坡高处出现,衬在落霞映红的天幕上非常显眼。

大车套着两头牛,由一个农夫赶着。

埃尔诺通上前跟农夫搭语。班夫乍一见他,吓得直想丢下牛车逃到矮树林里去;埃尔诺通告诉他刚才发生了这场胡格派和天主教徒之间的战斗,四个人丢了性命,两个人还活着。

农夫对承担一桩慈善事业的责任感到很害怕,但正如我们说的,他更怕埃尔诺通那雄赳赳的模祥,于是他帮着年轻人把德·马延先生抬上牛车,随后又把那个不知是昏迷还是醒着,一直那么闭着跟睛的士兵抬上去。

四个死人仍然躺在地上。

“先生,”农夫问,“这四个人是天主教徒还是胡格诺派?”

埃尔诺通刚才看见农夫在惊怕时划过十字。

“胡格诺派,”他说。

“这样的话,”农夫说。“我搜一下这些新教徒的身不妨什么事吧?”

“不妨什么事,”埃尔诺通回答;他们身上的财物,与其留给第一个过路人,他觉得还不如让帮他忙的这个农夫拿去。

农夫不等他说第二遍,就把这些死人的口袋逐个翻转过来。

看来这几个死者生前的军饷挺丰厚,因为等到翻完口袋,农夫的额头大大舒展开来。肉体和灵魂都感到的那股舒坦劲儿,使他更加起劲地用力赶牛,好快点到达他的茅屋。

德·马延先生是躺在这个好天主教徒的牛栏里的一张麦秸铺成的舒适的床上恢复知觉的。车子颠簸造成的疼痛并没有能眵使他苏醒过来;可是当清水倒在伤口上,又流出几滴鲜血来的时候,公爵睁开了跟睛,带着很容易理解的惊奇表情。望着四周的人和物。

看到德·马延先生睁开眼睛,埃尔诺通示意农夫退出。

“您是谁,先生?”马延问。

埃尔诺通微笑。

“您不认识我了,先生?”他问马延。

“我认出来了,”公爵皱起眉头说,“您就是来援救我的敌人的那个人。”

“不错,”埃尔诺通回答;“可是我也是阻止您的敌人杀死您的人。”

“准是这回事,既然我还活着,”马延说,“不过,他一定相信我是死了。”

“他走开时,知道您还活着,先生。”

“至少他以为我受的伤是致命的吧?”

“那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要是我不拦住,他会给您造成一个伤口,肯定会是致命的。”

“那么,先生,既然您拦住这个人杀我,干吗开头又帮他杀我的手下人呢?”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先生,一位绅士,我觉得您像是一位绅士,居然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倒叫我感到惊讶。我碰巧跟你们走的同一条道,看见几个人围攻一个人,就去保护这个人;然后当我去援助的这个勇士,先生,不管他是什么人,他的确是个勇士,然后当这个勇士跟您一对一地交手,一剑刺倒了您,取得胜利的时候,我见他要亵渎这个胜利,把您杀死,我就用我的剑挡住了他。”

“那么您认识我?”马延用探究的目光望着他问。

“我用不着认识您.先生;我知道您是个受伤的人,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要说真话,先生,”马延接着说,“您认识我。”

“奇怪,先生,您就是不肯理解我。至于我,我只不过认为杀死一个丧失自卫能力的人,并不比六个人围攻一个过路人更高尚罢了。”

“可是您应该承认,任何事情都可能有它的原因吧?”

埃尔诺通躬一下身,但没有回答。

“难道您没看到,”马延继续说,“我跟这个人一对一地斗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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