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冈用眼睛询问他的伙伴们,大家都表示赞同:不过他们是嘴角含笑地承认他们是必败无疑的。
这个时代就是这么奇怪:人们毫无畏惧地接受死亡,就像他们在给别人死亡时自己也无动于衷一样。
“那么现在,”蒙巴尔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摩冈说,“我还要说,如果我们能搞到些马匹,或者甚至是徒步走,那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我们全都打过猎,多少还是个山民。离开法国,骑马要跑六个小时,徒步要走十二小时;一到瑞士,我们就可以嘲弄富歇公民和他的警务部了;这就是我要补充的。”
“嘲弄富歇公民是很有趣的,”阿德莱说,“可是离开法国是使人相当不忍心的。”
“因此我要听过卡杜达尔的信使的意见以后再决定是否采取这个极端措施。”
“啊,是啊!”有两三个人说,“那个布列塔尼人呢,那个布列塔尼人在哪儿?”
“我离开这儿的时候他在睡觉。”
“他还在睡呢,”阿德莱说,他指指躺在山洞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稻草铺上的一个人。
有人喊醒了这个布列塔尼人,他跪了起来,用一只手擦擦眼睛,另一只手习惯地在寻找他的马枪。
“您在朋友这儿,”一个人说,“不必害怕。”
“害怕!”布列塔尼人说,“谁在那儿说我会感到害怕?”
“也许是一个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的人,我亲爱的金树枝。”(因为摩冈已经认出这个卡杜达尔的信使就是他从阿维尼翁回来的那天夜里在赛荣修道院里接待过一次的那个人)摩冈说,“我以他的名义向您道歉。”
金树枝瞧瞧他面前的这群年轻人,他的神气一望而知是不喜欢别人和他开玩笑的。可是他看到这群人一点也没有冒犯他的意思,他们那种嘻嘻哈哈的情绪也决不是为了嘲笑他,他就以一种相当亲切的神气问道:
“各位先生,你们之中哪一位是首领?我的将军有一封信要我交给他。”
摩冈向前走了一步。
“是我。”他说。
“尊姓大名?”
“我有两个名字,”
“您的化名叫什么?”
“摩冈,”
“对,将军对我说的就是这个名字;而且,我也认识您,就在那天有一些教士接待我的晚上,是您交给我一个装着六万法郎的钱袋;那么,我有一封信要给您。”
“拿来。”
这个农民拿起毡帽,撕开夹里,在夹里和毛毡之间,拿出一张纸来,这张纸初看雪白,也像是一层夹里。
随后他行了个军礼,把这张纸递给摩冈。
摩冈把这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拿一支蜡烛来。”他说。
有人递过一支蜡烛;摩冈把纸展开在烛火上烘烤。
慢慢地纸上显现出一些字母,在烛火热力的作用下,字迹出现了。
这些年轻人对这种密写法是很熟悉的;只有布列塔尼人看了有些感到奇怪。
对这个头脑简单的人来说,在这种变化里面肯定有某种魔法;可是既然妖魔愿意为保皇事业效劳,那么朱安党人也可以和它妥协。
“各位先生,”摩冈说,“你们要不要知道主人对我们说的话?”
大家都弯了弯腰,静听着。
年轻人念道:
“我亲爱的摩冈:
如果有人对您说我已经放弃了我的事业,并且和旺代的首领们同时和第一执政的政府签订了和平条约,您一句话也别相信;我是纯血统的布列塔尼人,因此就像一个真正的布列塔尼人那样固执。第一执政派了他一名副官来,建议赦免我所有手下的人,并授予我上校军衔;我甚至没有问问我手下人的意见,就代表他们和我自己拒绝了。
现在,一切都取决于您:因为我们不能从王公贵族那儿得到金钱和鼓励,您是我们唯一的财务官。如果您向我们关闭您的钱柜,更可以说是不再为我们打开政府的钱拒,那么,保皇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