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一份授予年轻的瓦朗斯少尉军衔的紧急报告送到了部里。

当天晚上,瓦朗斯便动身到他所属的团部报到去了。

他去向路易告别,不太情愿地拥抱了他,波拿巴则握住了他两只手。

孩子很勉强地接受了拥抱。

“现在就这样吧,”他说,“不过,有朝一日我们再次相遇,而且我们两人身边都带着剑……”

他用一个威胁性的手势结束了他这句话。

瓦朗斯动身走了。

一七八五年十月十日,波拿巴也得到了他的少尉委任状:这是路易十六不久前为军事学校签署的五十八份委任状中的一份。

十一年以后,一七九六年十一月十五日,意大利远征军总司令波拿巴,面对克劳阿脱两个团和两门炮保卫的阿尔考尔①桥,看到他的部下在枪炮下一排一排地倒下,感到胜利即将在他手里断送。他看到最勇敢的人也踌躇不前,不禁毛骨悚然;他从一个死去的士兵的僵硬的手中拔出一面三色旗,冲到桥上高声呼唤:“士兵们!你们难道已经不再是洛迪②战役中的英雄了吗?”突然他发现有一个年轻的中尉军官冲到他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他。

这决不是波拿巴所愿意的,他要身先士卒;他原来想如果可能的话,他要一个人冲过去。

他拉住这个年轻人上衣的下摆,把他拖到后面。

“公民,”他说,“你只是个中尉,而我是总司令,让我走在前面。”

“完全正确,”年轻的中尉说。

于是他就跟随在波拿巴后面,而不是冲在他前面。

黄昏时分,波拿巴获悉两师奥地利军队已经全部崩溃,看到他抓到了二千名俘虏,一面在计算着缴获的大炮和旗帜,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年轻的中尉,那个中尉在他以为前面只有死亡时出现在他前面。

“贝尔蒂埃,”他说,“下令要我的副官瓦朗斯替我把那个年轻的榴弹兵中尉找来,今天上午我曾经和他打过交道。”

“将军,”贝尔蒂埃结结巴巴地说,“瓦朗斯受伤了。”

“是啊,今天我没有见过他,受伤了,在哪儿受的伤?在战场上吗?”

①阿尔考尔:意大利阿尔博纳河畔一小镇,因拿破仑在此大败奥地利军队而闻名于世。

②洛迪:意大利城市,一七九六年五月十日,波拿巴在此大败奥地利军队。

“不是的,将军;他昨天和人吵架,胸口被剑刺穿了。”

波拿巴皱起了眉头。

“可是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是不喜欢决斗的;一个士兵的血不是属于他个人的,而是属于法兰西的。那么下令叫穆依隆去找。”

“他被打死了,将军。”

“那么,叫埃利奥。”

“也被打死了。”

波拿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在他汗流如注的额头上擦了擦。

“那么,您随便命令哪一个去找吧,我一定要见到这个中尉。”

他已经不敢指定任何人了,生怕又听到这句倒霉的话:“他被打死了。”

一刻钟以后,年轻的中尉被带进他的营帐。

油灯的光线很暗淡。

“过来,中尉。”波拿巴说。

年轻人向前走了三步,走进了油灯的光圈里面。

“那么,”波拿巴接着说,“今天上午想冲到我前面去的就是您?”

“这是因为我和人打了一个赌,将军。”年轻的中尉高兴地回答说。总司令听到他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么这次打赌因为我而输掉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

“打的是什么赌?”

“我打赌今天要被任命为上尉。”

“您赢了。”

“谢谢,将军。”

年轻人冲上去仿佛要去握波拿巴的手;可是几乎就在同时,他又突然向后退去。

灯光照亮他的面孔有一秒钟时间;对总司令来说,这一秒钟已经足够对他面前的那张脸引起注意,就像他刚才注意到他的声音一样。

不论是他的脸还是他的声音,总司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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