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开始苏醒过来,她并不知道谁在救护她,但是从本能上感到有人在帮助她。

她抬起身来,双手紧紧抓住那个出手意外地搀扶她的人。

但是她的头脑并没有象她的身体那样完全恢复过来。有好一会儿,她脑子里依然朦朦胧胧,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德·夏尔尼先生在试着使她的的身体恢复了活力以后,就迅速着手想使她恢复理智。但是他手里抓着的只是一个头脑昏乱、神志不清的人。

最后,安德烈睁开眼睛,样子显得很惊恐地盯着伯爵,嘴里仍然叽叽咕咕地说着胡话,并没有认出那个搀扶她的人。她忽然发出一声喊叫,狠命把夏尔尼推开。

在整个这段时间里,王后一直把眼睛望着别处。作为女人,她的使命原来应该是抚慰这个可怜的女人,使她坚强起来,可是她却把她丢在一边。

夏尔尼不管安德烈怎么挣扎抵抗,还是用两条强壮的胳膊把她抱起来,向始终僵直、冷淡地站在一边的王后转过脸去,说道:

“对不起,夫人。一定出了什么意外的事。德·夏尔尼夫人并没有晕厥的习惯,今天是头一回我看到她这样失去知觉。”

“她一定十分痛苦,”王后说,不禁暗自又回到了她最初的那个想法:安德烈听见了他们的全部谈话。

“是的,无疑她很痛苦,”伯爵答道,“所以我请陛下准许我叫人把她送回她的房间去。她需要她的侍女看护。”

“就这么办吧,”王后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拉铃。

但是安德烈听到了丁丁当当的铃声,就挺直了身子,胡乱地喊道:

“哦!吉尔贝!这个吉尔贝!”

王后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打了个寒噤,伯爵伯爵惊诧地把他的妻子放到一张沙发上。

这时候,那个听到铃声跑来的仆人走了进来。

“没什么事,”王后说,做了个要他走开的手势。

接着,等到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伯爵和王后就转眼朝安德烈望去。她又合上了眼睛,好象重新发作起来。

德·夏尔尼先生跪在沙发旁边,扶住她的身子。

“吉尔贝,”王后重复道,“这是哪个人的名字呢?”

“得去了解一下。”

“我想我听说过这个名字,”玛丽·安托瓦内特说,“这并不是头一回我听见伯爵夫人提到这个名字。”

安德烈好象受到了王后的这种回忆的威胁,她在抽搐时好象突然感到了这种威胁,猛地睁开眼睛,把两臂伸向天空,费了很大力气站了起来。

她这回投向德·夏尔尼的第一道目光是理智的目光,她认出了他,充满柔情地凝神着他。

随后,安德烈好象觉得自己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的心思跟她那刚强的个性太不相称,于是转过眼去,就看到了王后。

她立刻鞠了一躬。

“哦!天哪!您怎么啦,夫人?”德·夏尔尼说,“您真把我吓坏了。您一向那么坚强和勇敢,怎么竟会这样晕过去了?”

“先生,”她说道,“巴黎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所以当男人们战栗发抖的时候,女人们自然要晕倒了。您离开了巴黎!哦!您做得对!”

“哟!夫人,”夏尔尼用怀疑的口气说,“您是为了我才感到这么难受的吗?”

安德烈又望了望她的丈夫和王后,但是没有回答。

“当然是为了这个,伯爵。您为什么要怀疑呢?”玛丽·安托瓦内特答道,“伯爵夫人不是王后,她有权为自己的丈夫感到担心。”

夏尔尼感到了隐藏在这句话里的妒意。

“哦!夫人,”他说道,“我肯定伯爵夫人不仅为我感到担心,而且更为陛下感到担心。”

“但是,”玛丽·安托瓦内特问道,“伯爵夫人,我们发现您晕倒在这间房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哦!我无法讲清楚,夫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我们三天来所过的这种疲劳、恐怖、心情激动的生活中,我觉得一个女人的昏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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