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一些,再一次向缺口冲杀,不妨踩着我们英国人的尸首登上城墙。
……还有你们,好庄户人,你们的身体是靠英国的大地养育的,让大家看看祖国健儿的身手,我们起誓,你们是毫无愧色的英国人。
《亨利五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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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见莎士比亚的历史剧《亨利五世》第三幕第一场.
塞德里克虽然不太相信乌尔莉加的话,还是没有忘记把她的诺言转告黑甲骑士和洛克斯利。他们很高兴,觉得在城堡内有一个朋友,这是好事,必要的时候,也许她还能给他们的攻城带来一些方便。撒克逊人的看法也立即得到了他们的赞同,大家一致认为,不论情况如何不利,必须立即发动进攻,这是搭救落在残酷的牛面将军手中的俘虏的唯一办法。
“阿尔弗烈德大王的后裔随时有生命危险,”塞德里克说。
“一个高贵的小姐的荣誉也处在千钧一发中,”黑甲骑士说道。
“凭我肩带上的圣克利斯托弗神像起誓,”善良的庄户人说,“哪怕仅仅为了那个可怜的忠诚的汪八,别无其他原因,我也要冒险搭救他,不让他的一根头发受到伤害。”
“我也一样,”修士说,“告诉你们,各位,这样一个傻瓜——我是说,诸位,这个小丑已经出师,学会了一套说笑逗限的本领,他可以使你在喝酒的时候,好像有一块腌猪肉在下酒——我说,老弟们,这样一个傻瓜,只要我还能念经,弄枪使棒,他就永远不愁没有一个教士为他祈祷,对他拔刀相助。”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拉起那把分量不轻的战钺,在头顶上抡了一圈,它在他手中显得跟牧童的弯柄杖那么轻。
“不错,神父,”黑甲骑士说,“你的话就像圣邓斯坦亲口讲的一样正确。现在,洛克斯利朋友,这次进攻是不是请尊贵的塞德里克负责指挥?”
“这件事我一窍不通,”塞德里克答道,“诺曼人在这片苦难的土地上建立的这些暴力活动的中心,应该怎么攻打,怎么防守,我从没研究过。我可以冲锋陷阵,但我那些正直的乡亲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受过训练的军人,不懂得怎么打仗,怎么进攻城堡。”
“既然尊贵的塞德里克这么想,”洛克斯利说道,“我很愿意担负起指挥弓箭手的责任;我保证,只要守城的人从城墙上一露脸,他们身上马上会射满箭,就像圣诞节的腌猪腿上撒满丁香子一样;要是做不到这点,你们可以把我吊死在我们的集会树上。”
“说得好,勇敢的庄户人,”黑甲骑士答道。“那么我,如果大家信得过我,认为我担当得了这项任务,那些勇敢的小伙子又愿意跟我一起干,相信我是一个真正的英国骑士——因为我确实觉得我称得上这样的人,那么我愿意凭我过去积累的经验,率领他们攻打城堡。”
领导人的任务就这么分配定当,于是展开了第一次进攻,它的结果读者已经知道了。
占领碉堡以后,黑甲骑士派人把这个喜讯通知了洛克斯利,同时要求他严密监视城堡上的动静,防止守城部队集中兵力突然出击,收复他们失去的碉堡。这是骑士最关心的事,因为他明白,他所率领的那支队伍是匆忙组成的,其中都是未经训练的志愿者,武器既不齐备,纪律又较松懈,如果遭到突然袭击,必然手忙脚乱,无法抵挡诺曼骑士的那些老兵,他们装备精良,能攻能守,尽管士气不如进攻者旺盛,但他们受过良好的训练,又久经沙场,能征惯战,自以为有必胜的把握。
骑士利用这段间歇,着手建造一座浮桥,那种长木筏似的东酉,指望不顾敌人的抵抗,靠它通过壕沟。这得花一定工夫,但指挥官们并不后悔,因为这也可以给乌尔莉加从容的时间,实施她的计划,牵制敌人的兵力,这对进攻者不论怎样总是有利的。
木筏制成后,黑甲骑士便向围攻者说:“现在不宜再等待了,朋友们,太阳已经偏西,我负的责任不允许我再拖延,等到明天了。再说,约克来的骑兵随时可能出现,从背后攻打我们,除非我们能迅速完成任务。因此,你们中间得有一个人去通知洛克斯利,让他开始向城堡的另一边射箭,并逐步向前移动,装出即将发动进攻的姿态。你们这些忠诚的英国人,得紧紧跟着我,只等我们这边的后门一打开,马上把木筏直插到壕沟对面去。你们要勇敢地随我冲到对面,帮助我攻打对面城堡的主墙,拿下它的出击口。你们中间凡是不愿干这事的,或者缺乏装备不宜干这事的,都可以到碉堡顶上担任警戒,拉开弓,作好射箭准备,一旦发现对面城头出现守兵,马上用箭把他们歼灭。尊贵的塞德里克,你愿意指挥留在这儿的人吗?”
“凭赫里沃德的在天之灵起誓,我不愿留在这儿!”撒克逊人说。“带领队伍我不成,但是如果我不能在你的指挥下冲锋陷阵,哪怕我进了坟墓,也会遭到子孙后代的唾骂。这场纠纷是我引起的,我应该走在战斗的最前面。”
“然而你得考虑,尊贵的撒克逊人,”骑士说,“你既没有锁子甲,也没有胸甲,没有任何护身物,只有一顶轻便帽盔,一个小盾牌,一把剑。”
“这更好!”塞德里克答道,“我爬城时可以更轻快。再说,骑士老弟,恕我夸口,你今天就能看到,一个撒克逊人不穿盔甲照样可以身先士卒,参加战斗,与一个诺曼人穿上全副盔甲一样勇敢。”
“那么好吧,愿上帝保佑我们,”骑士说,“打开门,把浮桥抬出去,直插对岸。”
从碉堡内墙通往壕沟的门立刻打开了,它与城堡主墙的出击口位于一直线上。临时桥梁随即直插过去,横亘在水面上,跨越了碉堡和城堡之间的距离,形成了一条晃动的危险的通道,可以容纳两个人并排越过壕沟。黑甲骑士完全明白对敌人攻其不备的重要性,带着塞德里克飞快地跳上浮桥,直奔对岸,一到那里马上举起战斧,捶打城门,把它打得隆隆直响。圣殿骑士从碉堡撤退时,破坏了原有的吊桥,但仍留下了半截,它附着在城门上端,正好对黑甲骑士和塞德里克起了掩护作用,挡住了从城墙上发出的箭和石块。但是跟在骑士后面的人,却得不到这种掩护,其中两个马上中了箭,还有两个掉进了壕沟,其余的人只得退回碉堡。
现在塞德里克和黑甲骑士的处境确实十分危险,幸亏碉堡顶上的弓箭手不断向对面的城楼射箭,分散了驻守在那里的士兵的注意力,这才使他们的两个首领在矢石交加下,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否则他们恐怕也难免被击中。但是他们的处境仍危如累卵,而且随着每一分钟的过去,危险都在增加。
“你们这些窝囊废!”德布拉西朝他身边的士兵大喝道,“还算是射箭的能手呢,这两只狗躲在城墙脚下,你们居然奈何他们不得?如果没有别的办法,至少可以举起城墙上的石头往下砸。把十字镐和杠杆找来,把墙上这个大尖顶往下扔!”他说,指指城楼胸墙上耸起的一大块石头雕刻。
就在这时,围攻的人看到塔楼一角升起了一面红旗,那就是乌尔莉加向塞德里克讲的信号。第一个发现它的,便是勇敢的庄户人洛克斯利,当时他正赶往碉堡,想亲自察看一下围攻的进展情况。
“圣乔治啊!”他大喊道,“快活的圣乔治保佑英格兰吧!勇敢的朋友们,冲上去!为什么要让好心的骑士和尊贵的塞德里克单独攻打城门?过去,疯修士,显显本领,让大家看到念经的人也能打仗——过去,勇敢的庄稼人!我们一定可以拿下城堡,我们在里边有内应。瞧,那面旗子,它是约定的信号——托奎尔斯通是我们的!为了荣誉,为了战利品,冲过去!再加一把劲,城堡便属于我们了!”
他一边说,一边挽起弓,峻的一箭,射中了城墙上一个守兵的胸口,那人在德布拉西的指挥下,正准备撬起一块大石头,向塞德里克和黑甲骑士头顶砸去。第二个兵从死人手中夺下铁棍,继续撬松那块大石雕,但就在这时,又一支箭穿透了他的帽盔,他随即从城墙上掉进壕沟死了。守兵们害怕了,看来任何盔甲都抵挡不住那个可怕的射手的利箭。
“你们这些孬种,想逃走不成!”德布拉西喊道,“圣但尼斯万岁!把杠杆给我!”
他抓起杠杆,又开始撬已经松动的大石块,它这么重,如果扔下去,不仅足以摧毁残留的吊桥,使躲在它下面的两个进攻者失去藏身之地,而且可以把通过壕沟的浮桥上那些粗糙的木板砸烂。大家都看到了这危险,甚至勇猛的修士也提高警惕,不敢踏上木筏了。洛克斯利拉开弓,向德布拉酉接连射了三箭,但三箭都遇到了骑士的防身铠甲,弹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