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我当然有钥匙,’她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不知道,管家先生什么时候……’

“‘我已经跟您说过了,这事,我用不着您的彼得罗维契。好了,别再瞎磨蹭了。这屋子您熟悉吗?’

“这笨嘴拙舌的女人更加窘迫不堪,‘我想还可以吧,我有点熟悉……’

“笨蛋一个,卡尼兹暗忖。这个彼得罗维契雇用了一些什么样的宝贝用人啊!

“‘好,现在咱们走吧,我没多少时间。’

“他走在头里,果然,她跟来了,样子局促不安,谦卑拘谨。走到大门口,她又迟疑起来。

“‘我的老天爷,您就把门打开吧!’这女人为什么装出这么一副傻样,这么一副尴尬样子,卡尼兹心里暗暗恼火。她从她那干瘪的、用旧了的皮包里掏钥匙的时候,卡尼兹为了慎重起见再打听一次:

“‘您到底平时在这府邸里是干什么的?’

“这女人吓得畏畏缩缩,她站住脚步,脸涨得通红,‘我是……’她刚开口,马上又改口,‘我过去是,侯爵夫人的伴娘’。

“这下轮到我们的卡尼兹透不过气来了(我向您起誓,要想叫他这号人手足失措是困难的)。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您该不是,狄称荷夫小姐吧?”‘我是她,’她答道,神色惊慌,好像人家揭了她的短似的。

“卡尼兹这辈子还从来不懂什么叫狼狈。可是在这一秒钟他可是狼狈得无地自容。他真是瞎碰瞎撞,一脑袋正好撞上了这位传奇式的狄称荷夫小姐,开克斯法尔伐庄园的女继承人。他立刻改变说话的腔调。

“‘对不起,’他讷讷地说,神情慌张,手忙脚乱地摘下帽子。‘对不起,小姐,可是没有一个人通知我,说小姐已经来到这里,我一无所知,请您原谅,我到这儿来,只是为了……’

“他顿住了,因为现在可得编点让人可以相信的话来。“‘只是为了保险的事,原来我在多年前已经多次造访过这个庄园——还是在已故的侯爵夫人健在的时候。可惜当时没有机会见到小姐您,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只是为了保险的事,只是瞧一瞧,看全部地产是否完整无损,我们有义务这样做。不过话说到底,这事也并不着急。’

“‘啊,请看吧,请看吧……’她说道,显得非常胆怯。‘这种事情我当然搞不清楚。也许您还是跟彼得维茨先生谈谈。’‘当然,当然,’我们的卡尼兹连声回答,他还没有完全镇定下来。

‘我当然要等彼得维茨先生’(何必去纠正她,他心里想。)‘不过,小姐,如果对您不是太费事的话,我也许可以很快的把府邸视察一遍,那么一切都可以很快办完。大概家具没有什么变动吧。’

“‘没有,没有,’她急忙说道,‘一点也没有变动。如果您想亲眼看一看的话……’‘那太好了,小姐,’卡尼兹鞠了一躬,两人走进屋去。

“进了客厅他第一眼就看您已经认识的那四幅瓜尔迪的名画,到隔壁艾迪特的起居室里,就看那口装中国瓷器的玻璃柜,看丝织的壁毯和小巧玲珑的玉雕。一块石头落地!这一切全都还在。彼得罗维契一件没偷。这个愚蠢的家伙宁可在收获燕麦、苜蓿、土豆的时候,在修缮房屋的时候,捞一点摸一点。狄称荷夫小姐,显然觉得在这位陌生先生紧张地左顾右盼的时候打扰了他,心里很窘,便打开了关得严严的百叶窗。阳光顿时涌入室内,透过高敞的玻璃门可以远远看到花园深处。赶快和她攀谈,卡尼兹暗自思忖。别放她走!和她搞好关系!

“‘花园一览无余,真是好景致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开言道。‘住在这儿,真是妙哉!’

“‘是的,是很美,’她顺从地随声附和,但是她那赞同的口气听起来不是那么真实。卡尼兹立刻觉察出来,这个吓得畏畏缩缩的女人已经不会公开反驳人家的意见,过了一会儿,她才补充了几句,作为纠正:

“‘当然,侯爵夫人住在这里一直觉得不舒服。她总说,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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