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我惊叫起来。

“怎么啦?”护士问我。

我铺位上的雪白色亚麻布床单新新的,一个褶皱都没有,而我的衬衣却又脏又旧在身上连续穿了六个礼拜了。

“你行动不方便是吗?”那护士关切地问我。

“没事,”我汗往下淌,“您可以把被褥抽走吗?”

“怎么啦?”

我自己浑身像一头脏兮兮的猪似的,怎么睡进去呀?“那里太——”我犹豫着说。

“怕脏了是吗?”她怕我不好意思,说,“没事我们还会再洗干净的。”

“我,我不是那个——”我有些结巴。她的热情,我竟有些不习惯。

“你们在战壕都睡过,我们还怎么在乎洗一洗床单呢。”她轻柔地说。

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皮肤健康细腻,我真难以置信,她为什么不去服侍军官呢?他们肯定会不平衡,或者有些不可理喻呢。我悄悄看了她一眼。

她是在跟我做游戏,让我不得己说出实情来。“可那是——”我说了一半,我想她应该听懂我的意思了。

“我不明白是什么呀?”

“我有虱子嘛。”我还是憋不住喊了出来。

她忍不住笑了:“它们也应放假休息休息了吗?”

我也不在乎了,躺在铺上,把被子拉开钻了进去。

中士的手在被子上搜寻着,然后带着雪茄下去了。

大约一个钟头,我们感觉到外边的东西在推移。我们行驶开船。

夜深人静,我却辗转难眠。克络普也在下边翻来覆去动着。外面火车有节奏地在铁轨上滚进。我的心难以平静,发生的一切都难以置信:那张床,这列军车,还有家。“阿尔贝特,”我轻轻地向下喊他。

“嗯——”

“你说去那边方便?”

“我想,在车门右侧有厕所。”

“我得去一趟。”车厢一片漆黑,我摸索着从床边慢慢往下踩,但脚没法找东西,腿上了石膏却也没多大用,“咚”的一声便掉了下去。

“妈的,真没用。”我小声骂道。

“你撞伤了吧?”克络普问。

“你没听见吗?刚才我的头都——”我小声地埋怨着。

那个女护士拎着一盏灯,从后面车厢门里进来,盯着我看。

“他刚才从上面掉了下来。”

她先看了看我的脉搏,又把手放到我额头,然后说:“你并没有发烧。”“没有。”我点头说。“你一定做了个噩梦吧?”她又问。“好像是……”我想引开她的提问,她却不停地往下仔细追问,一双晶莹的眼睛那么漂亮地冲我眨着。我无论如何都不愿告诉她,她实在太整洁大方了。

她又把扶上铺位。但要是她一离开,我还得再爬下来。要是面前是老太太,我会不假思索地告诉她,我想干什么,但她却顶多二十五岁,那么年轻,我真不好意思去开口说这些事情。

还是阿尔贝特帮助了我,他并不怕别人会不会害臊,反正他自己无所谓。“护士小姐,”他向那个女护士喊道,等人家转过身来他又说“他好像要——”。这时阿尔贝特也觉得难为情不知如何文明含蓄地表达给人家。在前线,只说一个词就解决了,但在这儿,尤其还跟一位女士那可不行。他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用学校里常用的方式说完了刚才的话:“我想他是要出去一下,护士小姐。”

“是这样,”护士很温和地说,“但带着石膏就别再乱动了。好啦,您打算怎样?”她又冲着我问。

我吃了一惊,被她问闷了。我不知道她们称那为“怎样”,是职业用语。不过她看出了我的疑惑。

“小的还是大的?”

真难为情!我脸通红,汗水往外直冒,吞吞吐吐地说:“只来小的——”

无论如何,我总算解决了一道难题。

我可以利用一个小瓶子。几个钟头后,不单我,许多人也都得到了。早晨时,我们便习惯了这些事情,说话要求也都自自然然不再难为情了。

火车缓慢地行驶着。还总是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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