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个星期之后,在莱特布赖一拉姆森一洛律师事务所中,纽兰·阿切尔正坐在自己的隔间里闲得发呆,这时,事务所的上司要召见他。

老莱特布赖先生,这位受纽约上层阶级三代人信托的法律顾问,端坐在他的红木写字台后面,显然遇到了麻烦。他用手捋了捋浓密的白胡须,理理突起的眉头上方那凌乱的灰发中的应用,如怎样知己知彼,发挥主观能动性去争取战争的,他那位不敬的年轻合伙人心想,他多像一位因为无法判断病人症状而苦恼的家庭医生啊。

“亲爱的先生,”他一贯称阿切尔为“先生”——“我请你来研究一件小事,一件我暂时不想让斯基普沃思和雷德伍德知道的事。”他所说的这两位绅士是事务所另外两名资深合伙人。正如纽约别的历史悠久的法律事务所的情况那样,这家事务所信笺头上列有姓名的那几个原来的合伙人都早已作古,像这位莱特布赖先生于1921年1月。同年发表。编入《列宁全集》第32卷。本,就其职业称谓而言,他实际上成了自己的祖父。

他在椅子里朝后一仰,皱起眉头,然后说:“由于家庭的原因——”

阿切尔抬起头来。

“明戈特家,”莱特布赖微笑着点了点头解释说。“曼森·明戈特太太昨天派人请我去。她的孙女奥兰斯卡伯爵夫人想向法庭起诉,要求与丈夫离婚,有些文件已交到我手上。”他停了一会儿,敲敲桌子。“考虑到你将要与这个家庭联姻,我愿在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先找你咨询一下——与你商量商量这件案子。”

阿切尔觉得热血涌上了太阳穴。拜访过奥兰斯卡伯爵夫人之后,他只见过她一次,那是在看歌剧的时候,在明戈特的包厢里。这段时间,由于梅·韦兰在他心目中恢复了应有的地位,奥兰斯卡夫人的形象正在消退,已经不那么清晰、那么索绕心头了。第一次听詹尼随便说起她要离婚时,他把它当作了毫无根据的流言,并没在意。此后,他再也没有听人说过这事。从理论上讲,他对离婚几乎跟母亲一样抱有反感;令他恼火的是,莱特布赖先生(无疑受了老凯瑟琳·明戈特的怂恿)显然打算把他拉进这件事情中来。明戈特家能干这种事的男人多着哩,何况他目前还没有通过婚姻变成明戈特家的一分子。

他等待老合伙人说下去。莱特布赖先生打开一个抽屉,抽出了一包东西。

“如果你浏览一下这些文件——”

阿切尔皱起了眉头。“请原谅,先生;可正因为未来的亲戚关系,我更希望你与斯吉普沃思先生或雷德伍德先生商讨这件事。”

莱特布赖先生似乎颇感意外,而且有点生气。一位下级拒绝这样的开场白是很少见的。

他点了点头,说:“我尊重你的顾虑,先生,不过对这件事,我以为真正的审慎还是要按我说的去做。说老实话,这并不是我的提议,而是曼森·明戈特和她的儿子们的提议。我已经见过了洛弗尔·明戈特,还有韦兰先生,他们全都指名要你办。”

阿切尔感到怒火在上升。最近两个星期,他一直有点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以梅的漂亮容貌和光彩个性去对付明戈特家那些纠缠不休的要求。然而老明戈特太太的这道谕旨却使他清醒地看到,这个家族认为他们有权强迫未来的女婿去干些什么,他被这种角色激怒了。

“她的叔叔们应该处理这件事,”他说。

“他们处理了。全家人进行了研究,他们反对伯爵夫人的意见,但她很坚决,坚持要求得到法律的判决。”

年轻人不作声了:他还没有打开手上的纸包。

“她是不是想再嫁人?”

“我认为有这个意思;但她否认这一点。”

“那么——”

“阿切尔先生,劳驾你先看一遍这些文件好吗?以后,等我们把情况交谈之后,我会告诉你我的意见。”

阿切尔无可奈何地带着那些不受欢迎的文件退了出来。他们上次见面以来,他一直漫不经心地对待社交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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