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城是攻占了……都是节节进占的,喝够了鲜血死神.不曾有一条街不是为了保护那它不再能保护的人而流出最后一滴血.
在这里,战争已将它的艺术破坏让位于天性的更破坏:屠杀之烈比得上尼罗河岸炽热之土壤……
每种罪恶都滋长了丑恶的形象.
◎八十三:
一个高视阔步的俄国军官走过成堆的死尸之时,感到他的后脚突然被咬住,好似夏娃的凶狠留给后代去承受的蛇的噬咬.
他一路亦无用地乱踢.咒骂.撕扯,咬得出了血,他像狼似的嗥叫;
那牙齿只满意地咬住他不放,宛若古代捉弄人的那条蛇一样.
◎八十四:
这是个濒死的回教徒,因为感到敌人的脚踩踏过他,就迅速捉着,用牙齿咬住那最敏感的脚腱,(即是古代的缪斯或近代学者以你而命名的部位,阿喀琉斯!)
它无论如何仍不放松牙齿虽已经咬穿;据说(当然是谣传),它和腿还相连,直至头被割下来!
◎八十五:
可以肯定的是,不论事实如何:
那个俄国军官是终生残废了,敌人的牙齿比烤肉叉还叉得深,不得不让他列居于伤病号之中.
联队中的军医也束手无策,因此他受的责备可真不小!
也许罪咎还甚过那死敌的头:
它虽被割下,还不肯松口.
◎八十六:
但事实终究是事实……一个真正的诗人就在于尽力摆脱虚构的成分的职责;因为,倘若使诗歌所受的真实性的约束比散文更少,那算不了艺术,而是为着提供对“诗的词藻”在市场上的需求,同时满足那无耻的对谎言的渴望,就用它撒谎使成群的灵魂上钩.
◎八十七:
城是取得了,但不是双手奉上.
不!不曾有一个回教徒交出刀剑;
如多瑙河似的,血尽可以流淌沿城倾泻,但在死亡及敌人面前没有行为及语言表示畏缩.
一路挺进的莫斯科人也是枉然欢呼胜利……哪怕只剩下一个敌人,也得让对方陪着他一起呻吟.
◎八十八:
刺刀不断地劈刺,马刀不断地砍杀,抛掷得如同粪土的人们的性命,好似树林蜷伏于寒气的岁暮落下红叶遍地飞舞,不断地呻吟;
同样,亦在呻吟的这稠密的城市,变成光秃,失去了美好的一切;
到处是碎瓦残垣触目惊心,如吹倒的橡树,碎成千万个冬天.
◎八十九:
这是可怕的题目,而我的诗才任何时刻都不在于耸人听闻,因为人的命运总是既有吉祥亦有灾难和乖舛,好与坏陈杂,欢乐中不乏哀愁;如果过多地只唠叨一种情调就不免有些沉闷;
得罪友或敌无论是无心或有意,我力求写你们的世界丝毫不差.
◎九十:
用句成语说(在这崇尚粉饰.虚靡且伪善的时代,说话得矜持些),在团团罪恶之中,只要有一件德行,就会“耳目一新”,并且能给我话题,使我这战火被丰功伟业灼烤得有些乏味的诗句稍稍加以润泽;尽管一切史诗都是靠这种题材而富丽绝世.
◎九十一:
在一个城堡之上横尸上千有一堆仍未冷却的女人尸体,她们原是逃到这儿来避难的,却与城堡共亡,足教善良的心一见而寒栗……这时,一个十岁的女孩子美得如五月却弯下腰想将自己急跳的心胸躲藏在这一摊血泊的尸体中.
◎九十二:
两个气势汹汹邪恶的哥萨克人,向这孩子追来正手拿着武器;
相形之行,就连西伯利亚的野兽都充满仁爱,亦有纯洁的感情,连熊也算得上文明,狼算得温顺;
但这一切又该责骂谁?是该怪他们的天性?还是应怪那些君主让他们的臣民千方百计去杀戮?
◎九十三:
他们向她幼小的头拿刀摇晃,吓得她直把头朝死人堆里钻,就连她美丽的头发也悚然竖立;
被唐璜瞧见这凄惨的景象.
他说的什么我不想转述,因为文雅的耳朵也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