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唐璜和海黛彼此默默地对望着,无限的柔情在目光中荡漾,一切最美好的情怀:友人,兄妹,稚子和恋人,都融入其中;

因为是两颗纯洁的心灵在交流,啊,爱是如此之深,以致少爱一点都不行:

这过分的甜蜜圣哲本可以原谅,因为鼓励了获得生之永恒的愿望.

◎二十七:

既然是互相地拥抱着,两心交融……

唉,为什么他们不在那个时候死去?

活得太长久了,难保没有生离之时,岁月就会把灾患或残酷的境遇带来;

这世界不是他们的,世人的奸诈就连莎弗般的热情也不能抵挡,爱情在于他们是生命,它如此之浓,不仅仅是感觉,而是占据他们整个的思想.

◎二十八:

他们该住在森林中,像夜莺一样隐居起来,以歌唱自娱;他们原不宜在所谓“社会”这繁华的孤寂当中,和“憎恨”.“罪恶”.“忧患”共同呼吸;

凡心灵自由的人都落落寡欢,歌儿最甜的鸟儿只会成双而栖,雄鹰能够独自高飞,而乌鸦和海鸥就像世人一样,只会围着腐尸不前.

◎二十九:

现在,海黛和唐璜脸依偎着脸,在相亲相爱中享受着午眠.

那是一阵小睡,睡得并不很沉,因为不时地依稀有一种预感使唐璜轻颤,并且传遍他全身;

海黛的嘴唇好象溪水在低语,唱着无字的乐曲;她的脸被梦熏得像被风吹乱的玫瑰那样红.

◎三十:

像在阿尔卑斯的山谷中一湾清澈的水面被风吹起涟漪,她就如此被那神秘地侵到头脑中的篡者搅扰,呵梦!

它让我们对心灵失去了控制,无论思绪如何飘游,我们都得唯命是从.

多么奇怪的生存!(因为呼吸未断,)

虽然失去了知觉,闭上眼睛还能看见!

◎三十一:

她梦见自己一个人在海边不知因为何故,被拴在巨岩上,她动转不得,只听见海的呼啸越来越响地掀起高高的海浪朝她打来,好像直扑向她的嘴唇,使她喘不过气;一会儿更加猖狂,竟向她头上泼来,又高又凶猛,简直就要淹没她,而她却又死不了.

◎三十二:

不久她脱了身,在沙滩上行走着,尖石子把她的脚刺得流出了血,几乎每走一步她都会跌倒;

这时候就在她的前面,影影绰绰有一个裹白布的影子正在滚动,她又追又怕,然而它却总是不停歇,她看不清楚是什么,只跟踪去捉,只是尽管被捉住了,它又滑掉.

◎三十三:

梦境变了:她站在一个石洞中,在岩壁上倒挂着由许多年的水滴形成的石钟乳,洞中海水正在拍打,也许在哪一角还有海豹在隐蔽.

她的头发滴着水,就连她的眼珠仿佛也化为泪水从眼里往下滚落,直落到地面黝黑的尖石头上,而且一旦滴落就凝结成了云石……她想.

◎三十四:

就在她脚边,又湿又冷,死沉沉地躺着唐璜,他的鬓角沾着海的泡沫,人已经死了,她给擦也没有擦干,(对他的照顾曾带给她多少快乐!

但现在没用了!)他那颗熄灭的心再也不能跳动了!大海的哀歌尽在她悲哀的耳边低低吟唱,啊,这短短一梦比起一生还要漫长!

◎三十五:

望着死去的人,她觉着他的脸模糊,或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眉目有点儿像父亲,越看越清楚,终于它显现为兰勃洛的脸庞,精明,憔悴,又带着希腊人的优雅;

她猛然间惊醒:呀,苍天在上!

她看见了什么?那是谁的黑眼睛?

那与她面面相觑的正是父亲!

◎三十六:

她尖叫而起,又惊呼了一声倒下,真是悲和喜.希望和恐怖交加,因为一个被她认为早已经葬身鱼腹的人竟然得已生还了,也许是来跟她心爱的人索命的吧?

他对海黛,似父亲般难舍难分;

这正是那可怕的一刻,这瞬间我经历过,可是现在连想都不愿再想.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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