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还活着,但却活得比死了还凄惶;

后来又死了,但在死中却得了生的欢畅。

“你曾叫我死掉,我求你再叫我死一遭。

你的眼受了恶师——你的狠心——的指教,只会把鄙夷的样子现,不屑的神色表,因此我这颗可怜的心,你早已杀害了。

我这一双眼,本来是女后我忠实的向导,如无你的嘴唇,也早就离开了我的躯壳。

“为你双唇救了我,我祝它们长相接!

我祝它们鲜红永不褪,新装永不卸!

我祝它们存在时,青春永保无残缺!

把疫疠从应降大灾的年月中祓除绝。

这样,星象家尽管已把人们的生死判决,你喘的气,却回天旋地,把人命留,瘟疫灭。

“你的香唇,曾在我的柔唇上留下甜印,要叫这甜印永存,我订任何契约都肯,即使我得为此而卖身,我也完全甘心,只要你肯出价购买,交易公平信用准。

成交以后,如果你还怕会有伪币生纠纷,那你就把印打上我这火漆般红的嘴唇。

“你只付吻一千,我的心就永远归你管。

你还毋须忙,可以一个一个从容清算。

在我嘴上触一千下就成,有什么麻烦?

你能很快就把它们数好,把它们付完。

若到期交不上款,因受罚全数要加一翻,那也不过两千吻,于你又哪能算得困难?”

“美丽的爱后,”他说道,“你若有意和我好,而我对你却老害臊,请原谅我年纪少。

我还未经人道,所以别想和我通人道。

任何渔夫,都要把刚生出来的鱼苗饶;

熟了的梅子自己就会掉,青梅却长得牢;

若是不熟就摘了,它会酸得你皱上眉梢。

“你瞧,人间的安慰者太阳,已脚步疲劳,在西方把他一天炎热的工作结束了;

夜的先行夜猫也尖声叫;天已经不早;

牛和羊都已经进了圈,众鸟也都归了巢;

乌黑的云彩天空罩,昼光淡淡,夕阴浩浩。

这都说,咱们道晚安而分手的时候来到。

“现在我对你说声晚安,你也把礼还。

你若听我这句话,我就不吝一吻甜。”

于是她说了声晚安。他也果不食言,未说再见,就使分离的甜蜜酬答实现。

她用两臂把他的脖子温柔地紧围力缠。

于是成一体的他和她,成一个的脸和脸。

他都没法儿喘气,就把身子力挣脱离,挪开了红似珊瑚的唇,醇如玉醴的气。

她那饥渴的嘴,早把美味吸了个十足;

但虽淋漓尽致,她仍抱怨,说不过点滴。

他们一个饿得要晕去,一个饱得要胀死,这样,唇和唇一块紧粘,他和她一齐倒地。

强烈的情欲,把不再抵抗的牺牲捉住。

她饕餮一般地大嚼,还是老嫌不满足。

她的唇乘胜征服,他的唇就听命屈服;

战胜者不论要多少赎金,他都不吝惜。

她那贪似鹰鹯的欲望,把价提得冲天起,不吸尽他唇上丰富的宝藏,就不能停止。

她一旦尝到了战利品的甜蜜滋味,就开始不顾一切,凶猛地暴掠穷追。

她的脸腾腾冒热气,她的血滚滚沸。

不计一切的情欲,竟叫她放胆畅为!

把所有的一切都付诸流水,把理性击退;

忘了什么是害羞脸红,什么是名誉尽毁。

他叫她紧搂得又热闷、又困顿、又要晕,就像野鸟,抚弄得太久了,变得很驯顺;

又像捷足的小鹿,被人穷追,精疲力尽;

又像闹脾气的孩子,哄好了,不再耍浑。

所以他现在伏伏贴贴,不抵抗,也不逃遁。

她虽不能尽所欲,却也尽所能大嚼一顿。

黄蜡不论冻得多么硬,经抟弄都要熔,最后只轻轻一按,还能变成万状千形。

本来无望的事,大胆尝试,往往能成功。

特别在情场中,得寸进尺,更得凭勇猛。

爱并不是一来就晕,和灰脸的懦夫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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